東宮崇政殿的燭火被穿堂風掠得微晃,將劉休遠的影子在明黃帳幔上拉得忽長忽短。目光卻沒落在那密密麻麻的字跡上――殿外秋蟲的嘶鳴里,總摻著些讓人心煩的細碎動靜。
“太子殿下。”
陳慶國的聲音突然從殿門口傳來,帶著幾分刻意壓低的急促。他躬著身子快步進來
劉休遠抬眼時,眸底的倦怠瞬間斂去,只余一絲冷沉:“何事慌慌張張?”
“是……是文元皇后,似是顯靈了!”陳慶國往前湊了半步,聲音壓得更低,幾乎要貼在劉休遠耳邊,“今兒宮里的事,殿下還沒聽聞吧?”
“顯靈?”劉休遠指尖一頓,將書輕輕擱在案上,指節叩了叩桌面,“阿母素來清凈,若不是天大的事,怎會擾她安寧。說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沈婕妤。”陳慶國咽了口唾沫,聲音里帶著幾分后怕,“今兒午后刺客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主上本就心煩,沈婕妤娘娘不知怎的,想上前安慰,話沒說對,反倒觸了陛下的逆鱗。龍顏大怒之下,當場就傳了口諭,要賜……賜白綾。”
他說著,身子又矮了些:“沈婕妤娘娘嚇得魂都飛了,赤著腳就往顯陽殿跑,跪在先皇后的神龕前磕得頭破血流,哭著求文元皇后救她。”
“然后呢?”劉休遠的目光落在案上的青銅香爐上,裊裊青煙里,他仿佛能看見袁齊媯溫和的面容。
“然后就奇了!”陳慶國的聲音微微發顫,“顯陽殿的窗欞,閂得死死的,連風都透不進。可沈婕妤一跪,那窗竟‘哐當’一聲自己開了,中使見了這光景,腿一軟就跪了,回稟了陛下。”他頓了頓,又道:“陛下聽了,沉默了足足半炷香的時辰,末了只擺了擺手,說‘罷了’――雖免了沈婕妤的死罪,卻也下了旨,把她打入冷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