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鋪子沒糖,甘蔗收獲的季節沒甘蔗,怕不是有人在大量囤貨。”
陳硯眸光微瞇。
孟永長雙眼猛睜大:“你是說有人在跟我們搶生意?誰能有如此大的財力,將大量的白糖、甘蔗都搶光?”
他們糖廠依靠天子題字,加貿易島的獨家售賣,只要糖生產出來就能立馬賣出換錢,且利潤極豐厚,即便如此也無法做到壟斷白糖生意,甚至連大梁兩成的糖生意都為占據。
何況他們糖廠只賣高價純凈白糖,且只在京城和貿易島賣,并未真正搶大梁境內其余糖商的生意。雖收甘蔗,他們還買普通白糖與蔗糖,也是給那些糖商掙錢了,難不成還有人會針對他們糖廠不成?
孟永長搖搖頭:“臨近過年,家家戶戶都要買糖,許是如此,才會這般瘋漲。”
陳硯眉峰微蹙:“此時多想無意,還需先解決眼前困境。既收不到甘蔗,你便派人去收甜菜,拿甜菜也可如甘蔗那般制糖。”
孟永長大喜:“到底是懷遠你有辦法,竟又給我指了條明路,我這就派人去辦!”
他今日前來,也是為了讓陳硯拿個主意,如今既知還有甜菜可取代甘蔗,與陳硯打了個招呼,就急匆匆離去。
望著孟永長匆匆離去的背影,陳硯呼出一口濁氣,喊了陳茂進來:“胡德運可有消息傳來?”
陳茂應道:“還沒有。”
“一旦來消息了,無論何時立刻來報我。”
陳茂應了是后退了出去。
門被關上,陳硯再次坐下,便要處理公務,可心始終靜不下來。
他干脆想法筆,靠坐在椅子上,細細思索起來。
自度云初回錦州后,便將船引縮少至每月一份,讓八大家和晉商叫苦不迭。
連著兩個多月,八大家只送出去二十艘船的貨物,與他們的囤貨相比,實在太少,加之一直與晉商搶奪瓷器、茶葉,應該是極難熬的。
晉商囤貨雖沒八大家多,可他們徹底被擋在遠洋貿易之外,無法插手,便如在一群餓狼面前擺著一塊肉,卻不讓他們吃,他們如何能忍?
雙方在一開始可能因度云初的發難而混亂,到如今也該出手解決困局了,這都十二月中旬了,也該出手了。
糖荒究竟是市場行為,還是這些商人集團所為?
若此事乃八大家和晉商所為,必定動作不小,胡德運該有所察覺,如今胡德宇并未有什么動作,莫不是他想多了?
又等三日,胡德運依舊沒有動靜,陳硯便抽了空,去看望胡德運的妻兒老小。
為了能讓胡德運安心,其妻兒老小住在府衙后院,和陳青闈一家離得極近。
胡德運雖為官多年,攢了不少家產,然寧王叛亂,他匆忙逃離,家產被憤怒的寧王盡數搶奪,如今也只能與陳青闈他們同吃同住。
陳硯對孟永長,多是“借錢”,對胡德運卻極大方,見面從不讓胡德運空手離開。
想要安插眼線,收買人心,銀子是必不可少的。
只要胡德運能將事辦好,胡德運暗中扣下多少錢給其家眷,陳硯并不在意。
招待陳硯的,是胡德運之父胡興。
胡興也算得小地主,在老家的縣城有一間賣酒的鋪子,為供養胡德運讀書,鋪子、田地都賣了不少。
胡德運高中進士,被派往地方后,便將爹娘接在身邊供養,其子女也盡在身邊,后來被調往松奉任知府后,與寧王同流合污,撈了不少銀子,讓一家子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
后來被陸中等人安頓到海寇島,身邊沒有奴仆,也沒了大魚大肉,一家子便開始清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