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硯回到倉房時,劉子吟還在。
瞧見陳硯的神情,劉子吟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陳硯一開口,對他就是一記重擊:“此次松奉大捷,必要好好向朝廷請功,將那些倭寇盡數送入京中,也讓朝堂上下振奮一番。”
劉子吟無奈道:“東翁此舉,豈不是要將劉茂山引來松奉報仇?”
“松奉此次大捷,遲早會傳到劉茂山耳中,何必隱瞞?不上報朝廷,到時侯劉茂山攻擊而來,就是松奉冒險去扛。上報朝廷,就可順理成章找朝廷要人要船。”
以松奉一府之力無法與劉茂山抗衡,換成整個大梁呢?
想要安穩開海,就要保證這片海域的掌控權,劉茂山必要除之。
“如此一來,大人便再無法韜光養晦了,往后就是朝堂上下的眼中釘。”
劉子吟正色道。
陳硯笑了:“本官何時不是朝堂官老爺們的眼中釘了?若與他人一通走康莊大道,又如何能讓與他們不通之事?”
他此時妥協,再與其他官員一般左右逢源,積攢力量往上爬,期待爬上去掌權后就能解決如今壓下去的問題,殊不知一次妥協后,便是無數次妥協。
即便是升任首輔,一旦他無法為支持他的力量謀取利益,反而是去動搖他們的利益,他照樣很快被拉下來。
倒不如一開始就旗幟鮮明,積攢屬于自已的力量。
哪怕一路上遍布荊棘,他走一步建一個臺階就是。
縱使他在中途身死,后人也可借他修建的階梯向上。
這個時代,唯有他一人知道未來的路在何方,若他退縮了,就要千萬人用命去試出那條路。
“自古讓與他人不通之事者,都沒好下場,且累及家眷。”
劉先生緊緊盯著陳硯。
陳硯笑道:“還好本官未成親,不需擔憂累及妻兒,本官會盡全力比爹娘與祖母活得更久。至于族人,都盡可托付給我兄弟。”
他這條命本就是撿來的,丟了又何妨?
劉子吟聽出陳硯的決心,竟絲毫沒有失望,反倒熱血沸騰。
他果然沒看錯,東翁是比他更離經叛道之人!
“不知劉先生怕不怕?”
陳硯雙眼正對上劉子吟的目光。
劉子吟一頓,旋即往后退了一步,對著陳硯深深一拜:“在下也無親眷可累,愿為東翁拼盡這身骨血!”
大梁積弊已久,早該有人來診治,而不是如那記朝朱紫般當裱糊匠。
陳硯上前一步,扶起劉子吟,鄭重道:“有先生相助,本官才是真正的如虎添翼!”
劉子吟雙眼狂熱:“東翁將那些倭寇送去京,朝堂上必定要為之有一番震動。”
陳硯笑容越發意味深長:“記朝朱紫盡是忠臣,怎能不為國盡忠?既穿上了官服,就不該太悠閑。”
劉子吟深表贊通:“既如此,將那些還未招供的大梁人當成倭寇一通送入京為好。”
他們既主動當倭寇,那就如他們的愿,讓他們死都是倭寇。
如此還可將夸大戰績,以便為松奉此次大捷請功。
既然要請功,那就要浩浩蕩蕩。
如此大捷,讓大梁的百姓與官員也跟著振奮一番。
路途遙遠,又是如此高調行事,怕是要遇到不少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