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背后牽扯的人如此龐雜,他一個地方同知如何敢打這等主意?
禮部尚書胡益道:“當初誰也沒料到他有膽量去松奉,更沒想到他能全身而退,如今也辦到了。陳硯此人,萬萬不可小瞧。”
他目光環視眾人:“陳三元不會因我等輕敵而手下留情。”
眾人心頭又是一顫。
他們雖依舊不信陳硯能辦成此事,可想到陳硯的種種手段,不由心頭悸動。
董燁神情凝重:“怕就怕陛下被他勸動。”
“他回來當日就入了宮,隨后就是錦衣衛堂而皇之找上門,他今日一整日都在家中未離京。”
胡益再次開口,讓得眾人大駭。
此話無疑是說陛下允他留京。
“萬萬不可讓他開海,否則我等都逃不了!”
董燁神情變了幾變。
一旦開海,走私這條撿錢的路子就要被斷了。
更要緊的,是一旦開海,整個寧淮就要暴露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徐首輔便再難做什么。
開海后朝廷必定賺到錢,到時陛下就不會像如今這般依靠徐首輔,徐首輔再無如今的權勢。
一旦徐首輔倒了,他們這些人也就要跟著倒下。
徐鴻漸看向董燁,問道:“你可有辦法阻攔?”
董燁道:“除掉他是最簡單的辦法。”
徐鴻漸眼里多了些失望,道:“既在朝堂,這些授人把柄之事是萬萬做不得的。”
陛下若決心要開海,又怎會讓自己的刀還未見血就折了?
他再次將目光落在禮部尚書胡益身上:“你可有解決之法?”
胡益拱手道:“走私牽扯其中的人極多,絕不是陳硯一人可抵擋。下官以為,正好利用陳硯想要開海之事拉攏更多人,反倒可破寧淮官員被抓之危局。”
兵部尚書張朔瞬間明了,笑著撫掌:“此計甚妙!那陳硯極有取死之道,我等成全他便是。”
眾人紛紛笑出聲。
董燁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胡益不也是想借著眾家之勢干掉陳硯,與他所說有何不同?
徐鴻漸仿若沒瞧見董燁的不滿,對眾人道:“此事鬧大了,寧淮那些人也就是個失察之罪。”
眾人頓時明白過來,既然陳硯想要開海,何不借此讓他們這些人脫身?
這一刻,眾人不由對徐鴻漸更忌憚。
首輔大人如此年紀了,遇到如此危局竟還能迅速想出應對之策,實非他們所能對抗。
這一晚,胡益登上了劉府的門,拜見了閣老劉守仁。
其他人也分散各地。
槐林胡同內,陳硯的宅院也是熱鬧非凡。
回京的第一日,陳硯足足睡了一整日,到天黑才醒。
起床正好吃楊夫子做的晚飯。
陳硯習慣性從懷里拿出一根銀針,往各個菜上一一戳過去。
楊夫子見狀,忍不住吹胡子瞪眼:“為師還能投毒不成?”
陳硯笑得沒臉沒皮:“夫子自是不會害學生,可這菜要從外面買,萬一被人提早下毒,縱使夫子也沒法。學生如今是滿京城的眼中釘肉中刺,一個不留意,就是身死的下場。”
“懷遠你如此熟練,怕是在松奉吃了不少苦頭吧?”
周既白關切問道。
楊夫子想到陳硯在松奉可能遇到的種種,不由盯著陳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