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了壓面上的悲戚之色,露出三分笑來,回道:“回陛下,此時已經是戌時了。”
“陛下您可要用膳?”
陛下這病來得及,又尋不到具體的病根。
無論是太醫院的太醫,還是從民間搜刮著請來的名醫,都說皇上是怒火攻心,又思慮甚多所致。
若能解了心事,無藥自好。
若始終耿耿于懷,難以自拔,那便成了無藥可醫。
李淵疲憊地擺了擺手。
“梨花小院。”
“傳轎輦,朕要去一趟梨花小院。”
見皇帝如此,裴寂真是又心痛,又焦急。
“陛下若想見陳修竹,下旨將他傳入宮中便是。”
“您身子都這樣了,又何苦要折騰著出去!”
聞,李淵只是搖頭。
“擺駕!”
不一樣。
他去梨花小院,和下旨將陳修竹傳入皇宮,是完全不一樣的。
求人,自然要拿出求人的態度來。
…....
夜幕將至。
梨樹下的桌案上點著一盞油燈,又用香爐燃了驅蚊的香草。
陳修竹坐在案邊,手中握著一把空白的折扇。
裴寂遠遠地看到這情形,心中大駭。
瞧這情況,陳家這位年輕的家主,莫非是早知道陛下要來?
可陛下此次出宮實乃臨時起意。
便是在宮中有再多的探子,也沒辦法趕到陛下前面來。
莫非……這位陳家家主當真能掐會算?
“陳先生!”
李淵在裴寂的攙扶下,踉蹌著下了轎輦,跌跌撞撞地走了陳修竹面前。
沉默著看了陳修竹許久后,忽然拱手行了一禮。
天子之禮!
天子受萬民敬仰,萬朝跪拜,何時有過主動給別人行禮的狀況?
“陛下有何事,盡管直。”
若是旁人,被皇上行禮,恐怕要惶恐著跑出八丈遠。
然而陳修竹卻是一臉的鎮定自然。
李淵聞,亦沒再拖延下去。
“世民的能力不錯,朕承認。”
“可朕心里頭還很清楚,很多事情并非是他能夠做到,能夠理順的,小先生這段時間應當是幫了世民不少忙。”
“朕想求你,在朕百年以后,你能繼續幫著世民。”
“無論官職,爵位,財寶,只要先生想要,朕一律不會拒絕。”
這條件對于普通人而固然誘人。
可對于陳修竹而,卻沒有半點能夠誘惑到他。
他只淡淡道:“陛下放心,按照我陳家家規,只要殿下為人中直,不克扣百姓,我陳家自然不會置陛下與大唐江山于不顧。”
聽到陳修竹的承諾,李淵只覺胸口的一塊大石被搬開了。
深深地呼了幾口氣。
又沖著陳修竹再行一禮,嘆道:“多謝先生為朕考慮,為江山社稷考量。”
以陳修竹的本事,自然能夠保大唐百年不衰。
百年之后,若陳家再有什么大才能者出世,李家自然也能沾上幾分福氣,穩固皇權。
見陳修竹闔眼擺手,透著幾分送客之意。
李淵也不必再多糾纏。
當即起身離開,步履都比來時輕快了許多。
看著李淵的背影,陳修竹只是長嘆一聲:“哎,人之將死.....其也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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