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的朝局,早已爛到了根子里。
蘇太后一黨把持著朝政,他們如同附著在國家這棵大樹上的蛀蟲,瘋狂地吸食著它的血肉。
烏勒老汗王病逝,不察親王以雷霆手段控制了王庭內廷。
十萬鐵騎陳兵關外,虎視眈眈。
邊關的急報,如同雪片般飛入京城。
雅蘭公主的車駕便出現在了京城門口,她被迫回京,只為借兵,保住她那搖搖欲墜的王后之位。
金鑾殿上,她跪在冰冷的金磚上,聲淚俱下。
“求太后,求陛下發兵,助烏勒平叛!”
蘇太后坐在簾后,聲音懶洋洋地傳來,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輕蔑。
“公主重了。”
“不過是些許邊境摩擦,何至于動用刀兵。”
“哀家以為,賠些銀錢,再送些美人綢緞過去,議和便是。”
滿朝文武,鴉雀無聲。
竟無一人敢站出來反駁。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卻洪亮的聲音,如驚雷般炸響。
“臣,反對!”
鎮國公孟余山,一身風塵,甲胄未卸,手持先帝御賜的金鞭,一步步踏入大殿。
他不遠萬里,親自從邊關趕回京城,就是為了戳穿這虛假的太平。
他將一封血書高高舉過頭頂。
“太后!烏勒狼子野心,已連破我三座城池,屠戮軍民上萬!此乃血海深仇,何談議和!”
蘇太后身邊的老太監尖著嗓子呵斥。
“大膽孟余山!朝堂之上,豈容你大聲喧嘩!”
“滾出去!”孟余山雙目圓瞪,須發皆張,“一群閹黨,禍國殃民!”
他想沖到簾前,卻被幾個太監死死攔住。
百般阻攔,萬般羞辱。
老將軍氣得渾身發抖,一口氣沒上來,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孟余山中風了。
孟興江棄筆從戎,文弱書生披甲上陣。
周從顯站在高高的城墻之上。
落日的余暉染紅了天際,壯麗得如同燃燒的鮮血。
他就像一根無根的浮萍,不知來處,亦不知歸途。
宋積云懷孕了。
她要報復他。
她的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滿足與炫耀。
周從顯連一句話都懶得問。
他沒有碰過她。
那也不是他的孩子。
這種極致的冷漠與無視,比任何打罵都更讓宋積云瘋狂。
她終于受不了了。
“周從顯!”她尖叫著攔住他,“你為什么不問我!”
“你為什么不問我這孩子是誰的!”
“與我何干。”
三個字,徹底擊潰了宋積云所有的偽裝。
城破的那天。
烏勒的騎兵仿佛從天而降。
周從顯提著劍,渾身是血地從外面退回府邸。
宋積云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得意揚揚地站在他面前。
她的身后,是不察。
“你沒想到吧,烏勒的騎兵會這么快破城。”
她湊近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笑著說。
“因為我,把燕衛營的城防圖,親手交給了烏勒未來的王。”
元德六年,秋,城破。
帝崩。
周家祠堂,厚重的門一開一合。
長劍出鞘。
英國公世子,周從顯,自刎于周家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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