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水園。
秋風陣陣,湖邊的殘荷偶有水鳥掠過。
茶室里陣陣琴聲,寬敞的屏風后是三個人影。
宋積云進來行禮后,趙氏就只是自顧地喝茶,根本就沒有搭理她。
直到最后一個琴音落下,趙氏才輕抬眉眼,一旁的向媽媽這才意會地將茶室其他人帶下去。
“宋小姐是帶好消息來的嗎。”
趙氏將手中的茶盞擱在桌上,茶盞磕碰在桌面上發出一聲脆響。
不輕不重。
宋積云卻攥緊了手指。
“她、她身邊高手眾多……”
她的目光倏地落在她的身上,唇角勾起嘲諷的一笑。
“宋小姐是如何給我保證的。”
“出師未捷身先死,宋小姐死得也太快了些。”
宋積云垂下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緒。
她穿著一身素凈的衣裙,站在屏風邊,正在風口上。
裙角翻動,瑩白的臉頰邊上發絲浮動。
越發地顯得楚楚可憐。
趙氏在后宅中度過了半生是,什么樣的女人沒有見過,宋積什么心思,她一眼便能洞穿。
老太太自然是疼惜她。
可老太太畢竟已經老了。
宋積云是孤女,手里沒有籌碼,也不得顯兒的心。
日后進門,孤家寡人。
她是婆母,而宋積云主動送上門給她解惑,不過是尋一份日后在后宅中的安穩。
而她的好處。
不論以后這件事會不會被發現,都給推給宋積云。
只是她沒有想到,居然這么不中用,連個小孩兒都不能擄來!
“你不是自詡聰明絕頂,計謀無雙嗎?”
趙氏冷聲道,“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周家的血脈,必須盡快弄來滴血驗親。”
“宋積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趙氏的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宋積云咬緊了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屈辱、憤怒、不甘,種種情緒在她心中翻涌。
她已經花了大價錢找人,那幾個蠢貨竟然連這點兒小事兒都做不好。
趙氏離去,桌子上的茶水漸涼。
宋積云緩緩在趙氏的位置坐下。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青衫伙計端著一壺新茶走了進來。
伙計的虎口有著厚厚的老繭。
他的手極穩,重新給茶碗斟滿茶水。
宋積云臉上的柔弱與委屈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蔑視。
好似高高在上聛睨一切的上位者。
“你是如何給我保證的。”
方才趙氏的話,她又給了伙計。
“三個人,對付一個車夫和一個護衛,連個孩子都搶不回來?”
這伙計正是從賀然手下逃脫的蒙面人!
伙計的眼底沒有溫度,他們都是刀口舔血的買賣。
買命是一個價,買人是一個價。
這個女人只要活捉一個小孩兒,自然價不高。
沒想到就是這一單買賣,讓他折損了兩個兄弟。
江湖行走,既然接了委托,就要搬到到。
伙計開口,他的聲音冰冷沙啞。
“半路殺出兩個高手,我們失手了。”
“失手了?”宋積云冷笑。
“一句失手了,就想把事情揭過去?”
“人沒帶回來,還想要尾款?做夢!”
伙計的眼中流露出冷意。
“宋小姐,江湖規矩,死了事主的撫恤不能少。”
“刀口舔血,死了,技不如人,錢,不能少。”
宋積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死了的人,還有什么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