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夫人到!”
文惜悄悄捏了下她的手。
姚十三回過神來,眼睛掃向別處。
她現在不僅易容,還特意帶了一片面紗。
門口的陳氏沒有動,只有一個婆子上前行禮。
“老奴參見夫人,請夫人隨老奴這邊走。”
文惜捧著禮匣交給門口的管事。
路過陳氏時,陳氏假意與一旁的官夫人寒暄,就連半份眼神都沒有分過來。
姚十三現在無暇顧及其他。
只想盡快進去,等會兒拿了路書就走。
她能感覺到周從顯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目光凝視,好似要把人繞進眸底深處。
她的指尖發涼,雙手緊緊捏著手心。
一步步走近,路過。
兩人的衣袂在半空短暫相碰,又分隔兩端。
如曜日星辰,永不相見。
刺史府不算大,請得也是地方望族。
這些人大多一生都不曾去過京城。
而賀州的特殊性,更不會成為封地。
所以,她們對即將要見到的成王妾室,更多的是好奇。
管事婆子引她在下首座坐下。
頓時數道視線掃了過來。
她甚至還能聽到有小姑娘議論她身上的衣裳首飾。
“這就是京城時興的樣式嗎,真好看。”
“還有那頭冠,怕是有銀子都買不到吧。”
“就是不知道這姚夫人是何模樣。”
文惜靠近她輕聲道,“等會兒洗三過后,就尋機會拿路書。”
姚十三的心跳如擂鼓。
方才門口陳氏的模樣,那帖子可一點兒也不像是她下的。
到時還不知能不能順利拿到路書。
她在京城時也從未參與過宴會,現在只能全靠文惜的提醒。
所有人落座時,周從昱和周從顯才邁廳堂落座。
他一進來,她就感覺到了一道壓迫的視線,還有一道探求的視線。
不用看,都知道是姓周的兩個人。
這輩子,她就和姓周的犯沖。
周從昱掃過姚十三,隨后在主座落座。
昨日他旁敲側擊。
這個自小就心思深沉的堂弟雖然否認,他卻聽出了他話語中的猶豫。
周從顯則正好在她的正對面落座。
周從顯落座的那一瞬,由上向下的俯視,那雙眼瞬間讓他生出了對面人就是姜時窈的錯覺。
“今日是犬子的滿月宴,周某在賀州四五載,承蒙諸位的關照,咱們今日沒有多的規矩。”
“沒有官民,也沒有門第,就是鄰里之間,借孩子的好日子,請大家吃一頓便飯。”
周從昱為官親和,幾乎在賀州人人交口稱贊。
一番話語,頓時掌聲雷動。
姚十三不了解周從昱,只覺得這人就像霧里看花一般看不透。
在京時,都會嫌棄國公府的茶盞不是泉窯的薄胎瓷。
短短幾年,就成了人人稱贊的清廉好官。
這府邸都破成什么樣了,屋頂的瓦片補了又補,風化程度不一樣,顏色都不一致了。
周從昱和陳氏兩人也一致的衣著簡樸。
反而只有姚十三一人珠翠羅綺,顯得好似她才是這場宴會的主角。
圓嘟嘟的小孩兒抱出來的時候,一時之間熱鬧了起來。
都在贊周家小公子日后定隨其父一樣是個棟梁之才。
雪白圓潤的孩子穿著喜慶的薄衫,雪藕般的小手握著小拳頭放在是胸口。
她一下就想到了芙兒小時候的模樣。
也是這樣讓人憐愛。
她忍不住摸了下小腹,這個孩子若是平安降生,定也是這般喜慶的小模樣。
喜婆婆一邊念叨著吉祥話,一邊用艾葉水擦了擦他的小手小腳。
隨后就是賓客添喜。
周從顯起身放了一塊長命鎖。
姚十三放了一塊玉質的長命鎖。
她放下的一瞬間,手指像燙了似的迅速縮回。
她、她的食指上有一個月牙形傷疤。
是兒時,她煎藥時不小心燙傷。
她不知道周從顯到底看到沒有,她垂著眼眸,強忍著心底的驚慌失措,轉身回座。
落座時不小心踩到裙角,若不是文惜眼疾手快,她就要丟人現眼了。
隨后她發現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消失了。
對面的周從顯垂著眼眸,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姚十三暗暗松了一口氣,待會兒她要了路書立刻就走。
洗三過后,又請了賀州城內最為長壽的老人給孩子滾災。
儀式過后,所有的賓客移步廳外的宴桌。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出聲叫住周從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