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覺得,蕭恕是不是故意的。
知道這個鬼地方不能住人,所以他提前就溜了。
刺史府同樣陳舊,但是屋里粉刷一新。
周從昱站在屋檐下,看著這場來得匆忙的大雨。
他的唇角含笑,“還真是一場及時雨。”
隨從,“大人,成王殿下隨行人員,近半數都在修補屋頂。”
“大人,外頭來了個自稱京城來的都指揮同知大人。”
他剛張開嘴巴,就有下人匆匆進門稟報。
周從昱的眉頭一皺,“他來做什么?”
他已經接到了京城的消息,周從顯晉了都指揮同知,一時風頭無兩。
他的眉頭遂松開,“還不請大人進來,要是怠慢了京城來的周大人,本官拿你們是問。”
刺史府不算大,前刺史為官清廉,府邸沒有修整。
到了周從昱這兒,延續前輩之風,也是一貫的清廉。
周從顯身上的蓑衣還沒有摘下,他望著樸素的議事廳。
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
他和周從昱也已經多年未見。
若不是得有要事來賀州,他也不會來見他。
“顯弟來賀州,怎么也不提前送個信兒。”
周從昱將雨傘立在門邊,臉上都是親友相逢的喜悅之色。
“愚兄還未恭賀顯弟高升呢。”
周從顯的眼瞼輕垂,隨后復抬起。
“也恭喜是堂兄,喜添麟兒。”
臨出發前,趙氏為了催促他答應相看,直二房的周從昱第二個兒子都出生了。
其妻子正是陳閣老的侄女。
周從昱的眼睛笑意更深了些,“來了就在賀州多待些時日,愚兄這兒雖然破了些,但是勝在熱鬧。”
和周從顯不同,周從昱兒子女兒已經四個了。
周從顯知道這個堂兄從小就喜歡和自己攀比,大到科舉為官,小到衣食住行。
他知道是二叔心有不甘。
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當年明明二叔的官職更高,前途更好。
祖父就偏偏選了不出彩的父親繼承爵位。
小時候他也不明白。
直到現在他懂了。
京中勛爵眾多,這些年衰敗,削爵,起起落落。
只有不出彩的父親沒有成為眾矢之的。
而二叔當年陷入慶王貪污的案子中,被貶為庶民,直到先帝晚年,才得以洗脫嫌疑,恢復正身。
他眼眸輕抬,“我這次是為了戰馬而來,要事在身,還請堂兄行個方便。”
周從昱看了一眼外頭已經逐小的雨勢,“這算什么事兒,愚兄就陪顯弟走一趟。”
說著,他的話音一轉,“成王殿下的車架剛到行館安置好。”
“顯弟理應先行去拜見。”
周從顯看了他一眼。
周從昱佯裝不知他和成王的恩怨。
“正好愚兄也要走一趟,顯弟便一起吧。”
*
姚十三打了一個大大的“阿嚏”。
雙兒從箱籠里找到一條披風裹在她的身上。
“這是什么破地方,賀州就是這樣對待成王車架的?”
披風裹在身上緩過了一會兒,她瞥了一眼,瞬時眼睛都瞪大了。
“這不是成王殿下的披風嗎?!”
她掙扎著就要脫下。
雙兒摁住她的雙手,“您都冒死替他遮掩了,難道連條披風都舍不得嗎。”
姚十三捏了下鼻子,“雙兒,我好像透不過氣兒了。”
就這么一小會兒,她的聲音有些不一樣了。
雙兒立刻起身,“我去找文惜姐姐。”
姚十三拉住她,“文惜現在忙著,你別去尋她,我現在沒有事的。”
“你去行館后廚,多熬一些姜湯給大家驅驅寒,方才那么多人冒雨修屋頂,明兒恐怕要倒下一大片。”
雙兒去了后廚。
她看了眼榻上終于睡了個安穩覺的芙兒,心底軟了一下。
好歹現在她和孩子都安然無恙。
在這兒,也沒有人時時刻刻想要她們的性命。
總比在京城時刻提心吊膽,強上許多。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她剛想張口,門外就傳來了慶總管的聲音。
“夫人,賀州刺史周大人,都指揮同知周大人,求見。”
姚十三猛地抬頭。
兩個周大人?!
都是英國公府的親戚嗎?
怎么姓周的,都聚在一起了?!
姚十三摸了下自己的臉,她不能露臉。
她輕咳了兩聲,“殿下身體不適,恐怕不宜見兩位周大人。”
慶總管回頭看了兩位周大人一眼。
“兩位大人見諒,殿下一路奔波,方才大雨傾盆,這屋子又多有漏雨,冷風侵襲,兩位主子都病了。”
周從顯的眉頭卻緊皺,他盯著眼前半掩的門,好似要看穿里面的人似的。
剛才聲音。
雖然有些鼻音。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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