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又四散開來,各自忙開。
獨留蕭恕的馬車還在原地。
他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握成拳,面上已經是寒光一片。
他見慣了溜須拍馬之輩,從不屑于這些賤民之交。
可自從認識了姜家兄妹,他總忍不住下意識地靠近。
可偏偏這兩人沒有絲毫對權勢的趨炎附勢。
次次都要他親自上門。
到頭來,還是像局外人一般走不進。
文惜蹲在成王殿下的身旁,“殿下,以防您日后的容顏受損,殿下還是回府讓府醫治療吧。”
蕭恕放在膝上的手驟然松開。
他的聲音又恢復了懶懶一派的模樣,“郭子彧和郭方看已經起程。”
文惜,“是,已經起程。”
蕭恕的唇角輕輕揚起,既然走不進,那就讓他們帶著最大化的價值走進來。
他可不是小氣人兒,掃榻迎客,自當招待美滿。
成王府的馬車又吱吱呀呀地離去。
靜默無聲。
就像來時,也無人夾道相迎一樣。
縣衙實在太破了。
在所有人都在收拾的時候,使用頻次最低的刑房塌了。
為了安全所見,姚十三讓張嫂子和幾個孩子都先去了宅子暫住。
芙兒一馬當先,直接領著比她還大三歲的秀舟,滿眼新奇地開始在宅子里亂跑。
秀蓮一臉操心地跟著兩個小的在后頭跑。
張嫂子收拾后廚,雙兒和姚十三在收拾房間。
房子不算多臟,只是沒有人住,所以灰塵多了些而已。
雙兒看了眼姐姐,“姐姐,世子連宅子都備下了,顯然是做了長期準備。”
姚十三頭也不回地回答,“一個租的房子而已,算什么長期準備。”
“再說,租銀我會一分不少地給他,別再說一切不著邊際的話,我不會回京城,也不想回京城。”
雙兒聳著肩抿了下唇,“姐姐莫生氣,我只是看著現在世子獻殷勤的模樣,我都快不認識了,以為姐姐……”
“獻殷勤?”姚十三將箱籠合上,轉頭看向雙兒,“獻殷勤就想讓我回頭?”
“合著我這么多的苦頭都白吃了?”
“更何況,他獻不獻殷勤,我都在這兒,不因為其他,只因為兄長何你們在這里,家也就在這里。”
姚十三從來沒覺得自己看清過周從顯,從前的傷害容易,日后的傷害也容易。
她也不想在一個男人身上去賭未來的日子。
想到這兒她抿唇笑了下,“他是英國公世子,終究是要回京的,他不屬于這里。”
當初他利用了她一遭,現在她何不能多謝小心思。
她不需要丈夫,但是芙兒爹可不能不要。
世道為艱,芙兒的一生還很長,有個心懷愧疚且高官厚祿的親爹,如何不能成為日后的一道護身符。
現在的周從顯比在京城的時候更像個爹。
現在他們父女倆相處的愉快時光越多。
以后芙兒若是有難上門,這個爹的作用就越大。
*
“說什么胡話!”
賀將軍看著眼前的女兒也一身男子裝扮就來氣,若是在營里也就算了,在這里也是這副樣子。
“你看看你,現在是什么鬼樣子!”
賀然梗著脖子望著父親,“您自己說的,若是我打贏了,就不再干涉我的婚嫁!”
“我只喜歡書呆子,要嫁我也只嫁給他!”
“胡鬧!”賀文廷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是你贏了嗎?!那是人家主動降的!”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都是你娘嬌慣的,什么喜歡不喜歡,這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能說的嗎?!”
賀然眼眶泛紅。
她習武也好,穿男裝也好,父親母親雖然也會說,卻從未阻止過。
就算府里的兩個堂姐,會暗中語譏諷,但是她們誰又不羨慕她不受拘束地自在。
可現在到頭來,她還是逃不了被安排的命運。
就像大哥一樣。
聯姻。
大哥大嫂打打鬧鬧那么多年,幾度要分崩離析,直到現在兩人才恩愛相守。
這就成了爹娘勸說她的理由。
再大的隔閡又如何,打打鬧鬧自然感情就好了,如同大哥大嫂一般。
大哥大嫂經歷過的痛苦,難道不是警示嗎?
她為什么還要去走一遍。
她握著拳頭吼道,“我不是大哥,我不會任你擺布的!”
賀文廷的面色沉了下去,“來人,把三小姐關起來,誰要是讓她跑了。”
“按軍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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