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阿尋說有話同你說。”
雙兒已經喂完了飯,姚十三再進來的時候,魏尋沒有今日第一次見的那般駭人,但顯然已經在極力地忍耐。
“姚娘子。”
他的聲音十分地沙啞。
“對不起,我將你的行蹤告訴了世子。”
她笑了下,“我知道是你說的,而且,我也知道你是想讓周從顯看到后,就此死心。”
“是。”
他全都承認。
姚十三,“你不用對不起,我覺得挺好,死心了,都放過彼此,他做他的世子,我當我的姚老板。”
“我有兩件事想擺脫姚娘子。”
魏尋微紅的眼睛望著窗外。
“其一,我還能見到雙兒一面,我已經滿足了,你帶她回去吧。”
“其二,山中有人練兵,私自屯兵是死罪,人數起碼超一萬人以上,且有人大量制毒,惟恐作亂,還請姚娘子密報給世子。”
姚十三的唇角微抿,“你明知我千里迢迢逃到禹州,你覺得我會告訴周從顯嗎?”
魏尋毒發,額頭慢慢滲出汗來。
他咬著自己的舌尖,才讓自己繼續道,“姚娘子跑了這么遠,想要的就是和芙兒小姐安穩生活。”
“這些人一旦發起聚眾起義,或是投毒殘害百姓,姚娘子想要的安穩將蕩然無存。”
“成王殿下也絕非姚娘子看到的那般善,若是災難降臨,姚娘子恐怕是被丟棄的第一顆棄子。”
“況且,這些人訓練有素,山中苦寒,他們卻有糧有衣,我有理由懷疑和成王脫不開關系。”
姚十三的眼睫微垂,“周從顯現在在禹州,我會跟他說,不為別的,就為了現在的這根安寧。”
魏尋狠狠咬著舌尖,血腥味在口腔彌漫,“多謝姚娘子。”
“帶雙兒回去吧,我若活著,我定兌現信中諾,若我死了……”
“便當你們離京后從未遇見。”
姚十三看著魏尋的樣子,好半晌后才艱難道,“我也多希望從沒遇見……”
“不行!”
雙兒“砰”地推開門,“我不走!”
“我就在這兒,我要守著你痊愈!”
魏尋微微閉上赤紅的雙目,好半晌后他睜開眼。
面目猙獰地沖雙兒怒吼,“走!”
雙兒咬著唇角后退了一步,“我不走!”
姚十三拉著雙兒往外走,“走。”
隨著房門被關上,隔絕了兩人的視線。
魏尋才咬著牙關承受著一波波噬髓之痛的浪潮!
“姐姐,求你了,讓我留下來吧。”
雙兒淚水漣漣,緊緊捏著姐姐的手,“倘若,他沒有以后,我會痛恨自己為什么不留下!”
姚十三不知道什么是痛入骨髓,但她今日看到了。
雙兒留下,她回去了。
她要回禹州,若是真的有人發動叛亂,毒害民眾。
禹州就是一片煉獄!
她和孩子們哪里還能有安穩日子。
芙兒坐在縣衙的門口,雙手托腮,嘟著小嘴正在等阿娘。
姜興堯陪著她坐在門檻邊,絲毫沒有一個縣官的樣子。
她看到阿娘回來,一下就跳了起來,“阿娘回來了!”
姚十三摸了下女兒的小臉。
準備同兄長說連夜回禹州時,從后衙傳來一陣咳嗽聲。
隨后蕭恕抱著手爐走了出來。
他目光略為幽怨地看了門口的幾人。
好似在說,為什么上船的是三個人,得傷寒的就只有他一個人。
姚十三準備脫口的話,在舌尖轉了一個圈后,又咽了回去。
倘若和成王有關,成王在自己屬地發動戰爭,對他自己有什么好處。
可若是和成王無關,那那么多的后備物資運送進山,怎么肯可能禹州沒有一點兒動靜。
唯一能說得通的就是,和成王有關。
但是他沒有兵,只能私下屯兵?
可是養在暗處,不能像其他有兵的藩王一樣,還能作為日常其他用處。
屯在深山,豈不是光養不用?
“阿娘。”
她的手被女兒晃了晃,“阿娘,干爹叫你呢。”
姚十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這才回過神來。
“啊?”
蕭恕的聲音咳嗽,一天一夜已經嘶啞了。
“想什么,這么入神。”
姚十三捏著指尖,“我、我在想藥材行的事兒呢。”
“藥材的儲備條件更高,若是尋常的藥材鋪,所需的量不大,還好說。”
“若是要做藥商,就要去更多的地方,不同的藥材產地不同,就定縣的幾味常見藥材也只是做個祛濕陣痛。”
蕭恕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掃過。
“姚娘子當初不是信誓旦旦要做大行商嗎,才遇到這點兒問題,就要退縮了?”
姜興堯回頭看了眼蕭恕,“我妹妹一個女子,做什么大行商,把這點兒糧食買賣做好就行了。”
他又轉頭看向妹妹,“你可別犯傻,做生意不亞于行走江湖,更何況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你是比得過武力,還是拼得過背景?”
姚十三提起這個話題,也是想掩蓋她走神思索屯兵之事。
“哥……”
蕭恕低啞的聲音傳來。
“姜大人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姚娘子做好的糧食買賣就夠了。”
“不過,按照去年經營所分的數額,姚娘子還要干十年,就可以給本王還清欠款了。”
姚十三,“……”
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