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在下班的路上，林秋月讓趙云芳叫住了，“秋月，跟你說件事。”

凌秋月停了下來，“嫂子，有話你就說。”

“吃了晚飯和東霆一起去我家。”

凌秋月和她開著玩笑，“為什么要吃了飯再去？是有什么好事嗎？”

“談好了，是好事；談不好，就是壞事了。老任的意思，咱們湊在一起做做宋碩的思想工作。”

晚上，任營長家的客廳里亮著暖黃的燈，桌子上擺著熱茶和花生。

郭母坐在沙發正中，臉色緊繃，雙手放在膝上，顯然對這場“思想工作”早有防備。

任營長穿著便裝，笑容溫和地給郭母端茶，“嬸子，今天請您來，就是想聊聊鳳英和老宋的事，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話你就敞開了說。”

趙云芳坐在郭母旁邊，拉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是大嗓門，盡量用柔和的語氣說話，“是啊，大娘，現在都是新社會了，有些老觀念該放就放，兒女日子過得幸福才是頭等大事。”

郭母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新社會？新社會就能姐夫和小姨子混一堆了？說出去不讓人戳脊梁骨？”

郭鳳英氣惱地說道：“媽，你不要胡說了，我和姐夫清清白白，你把我想成什么樣的人了？”

郭母粗魯地說道：“我知道有屁用？別人又不知道，你還能堵住別人的嘴？”

趙云芳聞笑了笑：“大娘，您這話說的，老宋為人怎么樣，您心里清楚，我們也清楚。這種謠家屬院從來沒傳過，他現在和鳳英也是真心實意，又不是胡來。”

凌秋月適時接話：“是啊大娘，鳳英自己愿意，老宋也踏實，您要是硬攔著，不是讓孩子難受嗎？”

郭母眼圈一紅，“我不是不疼鳳英，可你們不知道外頭那些話多難聽！說我們老郭家閨女沒人要，都塞給一個男人……”

趙云芳立刻握住她的手，安慰，“別人說的話，隔著十萬八千里，影響不到誰。大娘，嘴長在別人身上，日子可是自己過的。鳳英要是嫁給外人，您能保證比老宋對她更好？

再說了，鳳英對川川視如己出，你覺得換個人，給川川當后娘，會比鳳英對川川好嗎？”

凌秋月給川川使了一個眼色，趴在他耳朵里說了一些話，“快去。”

川川擠進了姥姥的懷里，抱住了姥姥的胳膊，“姥姥，我就要小姨，我不要后媽，小姨就是我媽。小姨要是走了，就沒人管我了，嗚嗚嗚……”

大人都好說，誰離了誰也能活，但孩子就不一樣了。

川川是郭母另一個女兒的孩子，小小年紀已經沒有媽了，不管她承不承認，有一層血緣關系，鳳英比任何一個女人更適合當川川的媽。

川川個小機靈，又去抱小姨，“小姨，你不能不要我，小姨！你別走！你別跟姥姥回老家！我……我晚上怕黑，你不在就沒人給我講故事了！”

“上次你說要給我當新媽媽的……你騙人！”

“我保證以后聽話，保證不吃零食，小姨要是走了……我就、我就坐車去找你們！”

郭鳳英反復叮囑，“川川，不能自己坐車，你還小，會有河外人把你抱走，聽見了沒有？”

“就不，你走我也走。”

賀東霆看了一眼宋碩，平時聰明的很，這會兒干什么去了？還不趕緊表態？

宋碩會意，“媽，我知道我帶著個孩子配不上鳳英，只要鳳英不嫌棄，我一定會對她好，好一輩子。”

任營長也附和道：“老宋在部隊表現一直很好，責任心強，鳳英跟著他，您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郭母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嘆了口氣：“理是這么個理，可我這心里就是過不去這個坎……”

凌秋月輕聲勸道：“大娘，時間長了，別人也就習慣了。您要是總攔著，鳳英心里怨您，您不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