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她不到六十年的人生。咬緊牙關,忍到死。
顧院判診斷,確定她歿了,壽成宮上下哭聲一片。駱寧站在記是人的大殿里,覺得很空曠。
而后是禮部依照規矩治喪。
各處親王回來奔喪。
駱寧是太皇太后最小的兒媳婦,卻又是葬禮上唯一的兒媳。她要理事,魏公公幫襯她。
她沒有哭哭啼啼。
覺得很難受的時侯,她也咬著齒關,把那股子情緒忍過去,如母后那樣。
她在宮里住了一個月。
葬禮期間,駱寧住在壽成宮的偏殿,她以前進宮時時常住這里。魏公公他們還在。
夜深時,駱寧側耳聽正殿里臥的動靜,卻沒有任何響動。
她差點忘記,鬼魂是發不出動靜的,再深執念也不行。
可母后,也許還在這里,慈祥又安靜看著她。
太皇太后的葬禮快要結束,棺槨下葬皇陵后,駱寧累得很疲倦,她回來在太皇太后常坐的那張椅子上坐著。
她靜想過往。也就是這兩年的事,在往前是不來此處的。
她斜斜倚靠著椅子睡著了。
清醒時她在蕭懷灃懷里,他將她抱到偏殿的里臥睡,動作很輕柔。
聽到他與魏公公在外間說話,聲音不高,只偶爾飄蕩進來幾句。
“王妃這次處事極好,命婦們都贊她有條理,見過大世面。”魏公公說。
蕭懷灃:“王府諸事都歸她管,她讓熟了。”
“王爺,罪婦鄭氏明日剮刑,奴婢能否去看看?奴婢服侍了太皇太后一輩子……”
“可以。”蕭懷灃道,“往后你有什么打算?是愿意留在這里守壽成宮,還是回鄉養老?”
“奴婢想老死在宮里,只要王爺不嫌棄。”魏公公說。
“那你留下吧。你忠心了一輩子,宮里有你養老之所。”蕭懷灃說。
駱寧醒了,隨蕭懷灃出宮。
他牽著她的手,走過甬道時,低低叫她:“阿寧。”
“嗯?”
“你若心里不痛快,可以告訴我。”他說。
“我還好。”駱寧說,“鄭氏的罪判了下來?”
“明日行刑。她毒殺了太皇太后,罪大惡極。”蕭懷灃說。
“那申國公呢?”駱寧又問。
“他的罪證有了四條,足以治他死罪,可目前有些問題。”蕭懷灃說。
“何事?”
“舉薦他的人,還沒有尋到合適的。”蕭懷灃微微蹙眉。
他待要解釋,怕駱寧不懂他說的“舉薦”,駱寧卻道:“非要以命舉薦,才能把他的罪證坐實,王爺是沒找到甘愿犧牲的人,還是自愿赴死的下屬太多了王爺不知如何選擇?”
蕭懷灃握緊她的手:“后者。”
又道,“阿寧,你果然什么都懂。”
葬禮可以突顯一個人的實力,駱寧操持太皇太后的葬禮,著實穩妥,朝臣與命婦們無人不贊。
她不僅會管理內宅,朝廷上的事,她也嫻熟于心。
她從不賣弄,不問到她頭上她也懶得開口。
可她為何像是心灰意冷?
母后去世,她理應痛哭,就像皇姐那樣哭暈過去。駱寧卻沒有。陪著命婦掉眼淚,她也是能放能收,沒有陷入自已的悲傷里。
蕭懷灃很擔心她。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