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桃默默跟上,依舊為她撐著傘。
兩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回到了那座名為“忘塵居”的獨立禪院。
禪院比沈桃桃想象的更簡樸,除了床榻桌椅,只有一架古琴,墻上掛著一幅墨跡淋漓的墨竹圖,畫中竹枝虬勁孤傲,仿佛在對抗著無形的風雨。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和舊書卷的氣息。
宇文玥點燃一盞油燈,她撥了撥炭盆里的余燼,添上幾塊新炭,又沉默地取出茶具,開始煮水沏茶。
動作有些遲緩,卻依舊保持著一種刻入骨子里的優雅。
熱水沖入茶壺,白霧氤氳,模糊了她蒼白的面容。
“坐。”她指了指對面的蒲團。
沈桃桃依坐下,脫下濕透的外袍,靜靜等待。
茶水煮沸,宇文玥斟了兩杯,將其中一杯推到沈桃桃面前。
茶湯清亮,香氣清幽。
她端起自己那杯,卻并未飲用,只是用指尖摩挲著溫熱的杯壁,目光低垂,仿佛在凝聚勇氣。
終于,她抬起頭,看向沈桃桃,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她心頭許久的問題,“沈姑娘,你口口聲聲為蒼生,不愿見忠魂無謂犧牲。可你北境軍與京城那位三皇子,爭來斗去,不過是為了那座金鑾殿上的寶座,為了天下權柄。于這蕓蕓眾生而,誰坐那個位置,又有何區別?不過是換了一撥人享受榮華,換了一撥人受苦受難罷了。你們的野心,與百姓何干?你們的勝負,于黎庶何益?”
這個問題,尖銳而直接,直指核心,也透露出宇文玥對權勢爭斗的深刻失望與疏離。
就在沈桃桃凝神思索如何回應這沉重一問的瞬間,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靠墻的琴案。
琴案一角,隨意放置著一枚物件,那是一枚青銅鑄造的虎符,約巴掌大小,造型古樸,虎身布滿磨損的痕跡,顯然年代久遠,且經常被摩挲。
但最關鍵的是,這虎符,只有一半!
沈桃桃心中劇震,作為北境軍核心人物,她豈會不識得此物。
這是宇文家族調兵遣將的信物。
按理說,此符應一分為二,一半由主帥宇文峰執掌,另一半應在兵部備案,或由皇帝親信掌管,合符方能調兵。
如今宇文峰統領大軍駐守虎牢關,他那一半虎符必然隨身攜帶。
那這另一半……為何會出現在宇文玥這里。
就在這時,宇文玥敏銳地察覺到了沈桃桃目光的異常。
她臉色微變,迅速起身,有些慌亂地伸手將那半枚虎符抓起,塞入了寬大的袖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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