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陸嬪心里,南緗的謠并不是最讓她反感的。
她接受不了的是:自己是因和對方同名才得以進宮,這對于心性高傲的她而比死還難受。
“皇上,關于趙氏的謠,如果只是一兩人相傳也就罷,可那么多人都知道,可見此事千真萬確。”
不能拿同名說事,陸嬪便捏著流不放。
“趙南緗殘花敗柳,宮中嬪妃都是出身官宦人家的千金閨秀,讓眾姐妹和這樣的女人共同侍君,這是對眾嬪妃的羞辱。”
陸嬪情緒激昂,一句句鏗鏘有力,大有冒死直諫的官模樣。
“皇上一向賢明睿智,而今為美色所迷不顧皇室體面,這么下去難免會讓天下人以為皇上并非大家以為的英明。”
周圍人聽得驚愣,暗嘆陸嬪的大膽。
悄悄看了眼天子臉色,只一眼,瞬間嚇得收回了眼神。
小順提醒對方莫失了規矩,可陸嬪渾然不覺,直挺挺跪著,始終不肯低下高貴的頭顱。
南緗心下冷笑,君王行真有過失,前朝自有御史官上諫,后宮也有太后皇后規勸,何需輪到嬪妃指責,而今兩方都沒出面,一個小小嬪位就這樣爭尖冒頭,當真是蠢。
倘若無親無友也就罷了,今日也算是做了赤膽孤妃,大不了一死,不會牽連到其他人。
可她有那么多族人在世,就不怕君王一怒之下牽連到家人?
“憑著幾句沒有證據的流蜚語,就這樣詆毀她人,陸嬪如此淺薄?”
凌恒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你可知,你在邊關任職的兄長那年也身染瘟疫,將死之時是南緗出手相救。”
陸嬪眉眼一動,微微張了張嘴巴。
那時的她已經身居后宮,這些年未同家人見過面,哪里知道這個。
“你兄長是家中獨苗,南緗對陸家的恩情何等深重你該知曉,你兄長對南緗感激涕零,得知她流落西夷后還要拼死相救,倘若他知道你這般詆毀恩人,不知作何想法。”
陸嬪面色泛紅,身子晃了晃,精神明顯恍惚卻還在強撐。
“你久居深宮不知內情,今日沖撞只當你是不知者無罪,朕給你次機會,收回方才論,回去閉門思過。”
眾人看向陸嬪,就見她倔強的咬著嘴唇,眸光來回閃爍。
陸嬪眼神流轉間落在南緗身上,那張讓人看了都嫉妒的容顏,再想到對方名字,緗緗,湘湘……
霎時一股恨意涌上心頭!
“恩情是恩情,過失是過失,就算她對我家有恩,也抹不去她婦德敗壞被萬人踐踏過的骯臟。”
“母族感不感激她我不管,臣妾絕不同娼妓共侍一夫!”
凌恒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是夠膽量,只是不知你族人是否都如此。”
天子的話很明白,這是警告她再一條路走到黑,族人也要受牽連。
在所有人都以為陸嬪這回該服軟時,卻見她清傲的抬著下巴,凜然道:“人固有一死,臣妾一身清白,絕不墮落到同娼妓為伍,相信母族氣節亦是如此。”
當真是要拖著全族一起死了?眾人暗暗長呼了口氣,原本還為陸嬪揪心,眼下是一點同情也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