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疏風抬腳進了一樓大廳,站在中間。
他看著一扇窗戶,“你當時就是在那兒吧。”
謝長宴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沒有說話。
很多很多年前,他確實就是站在那里,透過窗簾露出的一條縫隙,看到了里邊喪盡天良的一幕。
謝雄躺在那鐵床上,手腳都不能動,人卻是清醒的,嘴巴被塞住,疼痛使他渾身抽搐,嘴里發出野獸般的吼聲。
謝疏風手上的刀沒有絲毫停頓,他無視外界任何聲音,專心致志,某一刻看著,有點像手術臺上操刀的醫生。
他在窗外死死的捂著嘴巴才讓自己沒發出尖叫聲。
再怎么淡定,再怎么沉悶的性格,年紀擺在那,怎么會不害怕。
但謝疏風還是在某一刻停了動作。
僅那么兩三秒,又繼續,不過同時開口,“老三。”
他身后不遠處站著的就是周三兒。
周三兒沒說話,面無表情,只等了幾秒鐘,突然就從屋子里沖出來。
他已經換了地方,也慶幸自己躲得快,但凡慢那么幾秒,有可能就被他給逮住了。
謝疏風透過窗戶看著他,“對吧,你當初是站在那兒吧?”
沒等到謝長宴說話,他又說,“所以是你舉報的我?”
“我?”謝長宴說,“為什么會是我?”
謝疏風嘖了一聲,用腳跺了跺地,“你爺爺在這里,除了你奶奶和我,應該也就只有你知道。”
謝長宴笑了一下,“或者你去查查實名舉報的人到底是誰再說這個話。”
謝疏風挑眉,“你多有能耐,推個背鍋的人出來還不輕而易舉。”
隨后他從二層樓出來,站在門口,微微仰頭。
今天天氣不錯,尤其這個時間點,陽光灑下來暖暖的。
他閉上眼深呼吸,“阿宴啊,父子一場,也算是盡力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說完他睜開眼,轉身往前院走。
謝長宴又站了一會兒,進了這二層樓,站在剛剛謝疏風站的位置,低頭看著腳下。
謝疏風說他知道謝雄埋在這,這話并不準確。
他并不知道,最多也只是有些猜測。
老爺子下葬后,道士做法,一個多月,家里烏煙瘴氣。
等著都結束,這二樓就被封了。
說的是老夫人與老爺子感情至深,睹物思人,有些受不住,這里要全部清理一番。
他后來偷著來看過,在他的理解中,清理一番,也無非是把能勾起老夫人回憶的東西扔了,可往下挖地基是干什么。
他只過來看過一次,怕被謝疏風瞧出端倪,之后的日子,都盡量離這里遠遠的。
所以老爺子最后被埋在這里,他其實并不知曉。
謝長宴等了一會兒轉身出來,也抬頭望了望天,陽光是真好,明明在二層樓里陰森森,出來陽光一照,周身的涼氣就全都沒有了。
他抬腳朝前面走,到了停車場,謝疏風的車子已經不見了。
謝長宴知道他去哪兒了。
周三兒被他斷了一條腿后送去了醫院,謝疏風應該是去看望了。
也不只是周三,濤子也在醫院住下了。
周三跑不了,他同樣也是。
謝長宴驅車回了家,半路的時候打了個電話出去,對方接的很快,應該是挺忙的,聲音有點急切,“我的謝老板啊,又有什么事兒,我現在正忙,有急事就趕緊說,沒急事就晚一點再說。”
謝長宴嗯一聲,“不算是急事。”
他說,“就是告訴你防著點,我爸應該要去查實名舉報的事了。”
對方嘿嘿笑,“查呀,又不是我舉報的,我不怕他查的,我倒是想看看,查出來之后,他會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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