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謝長宴看著老夫人,知道她是陷入了回憶中。
他嘆了口氣,“你最初為什么不離婚?”
他說,“你明知道我爺爺是什么樣的人,為什么不及時止損,帶著我爸,拿一筆錢,日子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老夫人沒有反應,可這句話卻是聽進去了的。
為什么不離婚?
不甘心啊。
太不甘心了。
她陪他吃了所有的苦,結果那老女人來享福,憑什么?
憑什么她種樹,她乘涼。
謝長宴垂著視線,看著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最后拿起,握在了手中。
他說,“何必呢?”
何必呢?
現在說這個著實是晚了。
當初一根筋,只覺得即便同歸于盡也是值得的。
其實也差點同歸于盡。
因為謝疏風差那么一點就沒搶救過來。
謝雄是真狠啊,他的親兒子,因為信任他,毫無防備的跟著他離開。
結果再回來,氣息奄奄。
她守在搶救室外,得到的消息是孩子沒有受到肢體上的創傷,但是幾天沒吃過任何東西,以至于他把衣服撕碎,把布料吞進去了,胃都被占滿了。
她那一刻就只有一個念頭,若她兒子沒了,剩下的這四個人,誰都別活了,包括她。
好在最后搶救回來,人被蛻了一層皮,靈魂也被換掉了。
她那小小少年,從前即便不陽光,卻也乖巧聽話。
可打那之后,變得偏執,陰郁,面上再也沒了笑模樣,看誰都冷冷的。
老夫人的喉嚨咕嚕咕嚕響,謝長宴起身湊過去聽,聽見她說,“他們活該……都不得善終……”
婚沒離成,袁曉和袁茵沒辦法進入謝家,只能繼續被養在外面。
外人只看見謝家日益繁華,卻不知平靜的外表掩蓋的是內在的支離破碎。
其實事情發展到這里,如若保持現狀,你裝我裝,裝到最后,也都算是得償所愿了。
只是沒有。
陰鷙少年長大后成家立業,開始了他的報復。
他接手了公司,也滲透進了他父親那些見不得人的生意。
等大家查覺的時候,已經晚了。
最開始是袁茵失蹤了,如多年前的謝疏風一樣,突然消失,讓人措手不及。
謝雄找上來,說話之前先一個巴掌抽過來,質問她把袁茵弄到哪里去了,還跟說有什么事沖自己來,少牽連無辜。
她當時連解釋都懶得說,只笑著問,那他當初是怎么對自己親兒子下得了手的。
謝雄說不出話來。
袁茵不是老夫人抓走的,謝雄也查出來了。
他一直未把原配妻兒當回事兒,可直到那時才發現,他的兒子早就長出了獠牙。
甚至不用他來質問,他先翻了臉。
他在自己家,被親生兒子,如同他當年對待他一樣,用鐵鏈鎖了起來,關在老宅的倉庫里,不給吃喝。
沒人知道謝疏風是什么時候拿下了謝雄身邊那些心腹的,他不聲不響,卻做全了準備,只等一朝翻臉,徹底將他碾死。
袁茵失蹤,人還沒找回,律師就找上了袁曉。
袁曉名下所有的東西都是謝雄給的,一朝被全部收回。
資產、現金、珠寶、包包,一切能轉手和變賣的,一樣沒給她剩。
她沒有了男人,沒有了女兒,也沒了財產。
年紀大了,突然孤身立于社會,連生存下去的本事都沒有。
這些年她被養的太好了,要什么張張嘴,馬上就到了眼前。
如今需要她靠雙手獲得,她沒辦法。
老夫人回憶到這里時,表情終于沒有那么驚恐和痛苦了。
她面上帶著笑意,喉嚨處能聽到呵呵聲。
謝長宴將她的手放進被子里,“你總說我跟我爸最像,我之前一直不愿意承認,可現在想想,怎么不像呢?”
他說,“爺爺死在他的手里,對吧?”
他閉了閉眼,“我們謝家,最后好像都要落得父子反目這樣的下場。”
這話說完,就聽門外有聲音,護士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