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想見啊!
可,他更清楚,裴桑枝不是那么好打發的。
“請進來。”
永寧侯先飲了一盞涼透的茶,激得他一個寒顫。他閉了閉眼,在心里反復默念:莫生氣,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攤上裴桑枝這么個忤逆不孝的女兒,害的他大冷天還得喝涼茶!
書房門被猛然推開,凜冽的寒風爭先恐后地涌入,裹挾著刺骨的涼意直撲面門。永寧侯猝不及防地皺了皺鼻尖,一個響亮的噴嚏脫口而出。
再睜眼,就看見裴桑枝紅著眼眶,滿臉委屈地走了進來?
永寧侯見狀,沒有半分心疼,有的只是懷疑。
裴桑枝紅眼眶?
呵,他寧可相信她是用姜汁熏出了眼淚,或是直接就是染了紅眼病。
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他是半點兒也不相信裴桑枝的眼淚了。
“你又想做什么?”永寧侯警惕道。
裴桑枝輕呼一口氣,聲音清亮:“父親,我斗膽一問,我是您的親生女兒嗎?”
反正,她的戲是給闔府上下那上百張下人的嘴演的。
她在勛貴官宦圈里好不容易立起來的人設,可不能隨隨便便地倒塌了。
哪個下人還沒有個七大姑八大姨家的親戚在旁的府里做工。
永寧侯的第一反應是裴桑枝果然在演戲,而后才道:“當然是。”
“你到底想問什么?”
裴桑枝神色從容,不疾不徐地問道:“如此說來,三哥莫非并不是您的親生骨肉?”
“是您救命恩人托付的遺孤,亦或是哪位忠心下屬的兒子?”
裴桑枝不慌不忙:“那三哥是不是不是您的親生兒子?”
“是您救命恩人的兒子?還是您忠心耿耿下屬的兒子?”
永寧侯:???
永寧侯皺眉。
不是,誰來告訴他,裴桑枝又發什么瘋?
他瞧著很像是那種歡天喜地替人養兒子的冤種嗎?
還是說,裴桑枝知道些他不知道的隱秘?
難道,莊氏背叛過他?
“臨慕就是我的親生骨肉!”永寧侯擲地有聲:“桑枝,你怎么能隨意揣測你三哥的身世,還這般口無遮攔,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你想做什么,直說!”
別硬把綠帽子往他頭上甩了,他一把年紀,戴不動了。
裴桑枝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輕嘖一聲:“那我是父親的親生女兒,三哥是父親的親生兒子,按理說父親該一視同仁才對,可怎么偏偏就厚此薄彼了呢?”
“搞得我還以為三哥是父親恩人的遺孤,父親特意彌補,在報恩償債呢。”
永寧侯深覺他自己冤枉的不得了。
他又做什么了?
他不就翻了翻自己年輕時的策論,美滋滋的欣賞了一番嗎?
“說人話,別拐彎抹角的。”
聽在他耳中,實在瘆的慌。
裴桑枝歸正傳:“方才,三哥先是帶了些不值錢的破爛玩意兒去探望我,又說要給我一千兩讓我去霓裳閣和奇珍閣置辦些衣裙、首飾。”
“一千兩白銀,可不是什么十兩八兩的散碎銀子。女兒執掌中饋后,把闔府上下的月例銀子都記在心上。三哥每月不過二十兩月例,算上年節賞賜,一年到頭滿打滿算,統共也就三百兩出頭。”
“并且,前不久,他還花高價替裴春草搶了匹浮光錦。”
“我想問問父親,三哥的如此闊綽的底氣是什么?”
“是父親私底下偷偷貼補了三哥嗎?”
永寧侯:又奔著他的銀子來的!
裴桑枝是貔貅嗎?
只進不出!
不對,是饕餮,永遠不知道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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