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妄像模像樣道:“周老大人深明大義,陛下亦必不吝恩賞,定不會讓您這樣的忠臣寒心。煩請您靜候佳音,陛下必有厚賜。”
周域沒好氣地瞪了榮妄一眼:“臭小子,老夫我也算是看著你光屁股長大的,現在倒跟我打起官腔來了?慎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榮妄聞,耳根微熱,強自鎮定道:“老大人此粗俗,有失身份,下次莫要再提。”
尤其是……
尤其是,這話萬萬不能被桑枝聽了去。
他在心底默默記上一筆。
……
榮妄辭別了周域,便又轉道去尋了裴桑枝,準備將他這些時日所查到的消息,盡數相告。
“枝枝,果然不出你所料!成景淮正是通過皇后庶妹的門路,由皇后的母親,也就是承恩公府老夫人牽線搭橋,才被送到秦王身邊做了內侍。”榮妄開門見山道。
裴桑枝愕然不已:“承恩公府的老夫人和皇后庶妹,腦子里是灌了漿糊嗎?竟做出如此神智不清之事!”
一個敢給門路舉薦。
一個就真的敢牽線搭橋。
將一個聲名狼藉又劣跡斑斑的成景淮送去形勢、前程一片大好的秦王面前?
“那成景淮究竟是給承恩公府的母女灌了什么迷魂湯?”
榮妄解釋道:“皇后的庶妹,是在娘娘大婚后被接到其母親身邊撫養的。一則為她庶妹抬高,日后能許個更高門第的親事;二則,也是讓這庶妹代她在母親跟前盡孝,稍解思念之苦。”
“日子久了,這份朝夕相處的親情慢慢浸潤,倒也生出了幾分真切的母女情分。”
“正因如此,皇后娘娘的庶妹在承恩公老夫人跟前頗為得臉,地位體面尊貴,遠非其他兄弟姐妹可比。”
裴桑枝蹙眉道:“世人皆知,成三爺病骨支離,辭官后便不知所蹤,三房早已沒落。而成景淮自覬覦堂嫂之日起便聲名狼藉,后又開罪駙馬,被戲班子敲鑼打鼓‘送’回府邸,顏面盡失。如今的他,活脫脫一灘爛泥,誰沾上,都難免惹一身腥臊。”
“秦王身為嫡長子,是手下已無人可用,還是權勢已穩到可以任性妄為,不擇賢愚,連此等污穢之人都敢納入麾下?”
裴桑枝心下實難理解。
在她看來,無論是秦王還是其母族,此番行事,簡直是愚不可及。
“再母女情深、再體面尊貴,能尊貴的過秦王有可能帶給承恩公府的潑天富貴嗎?”
榮妄抿了抿唇,沉聲道:“利益。”
“唯有足夠的利益,方能真正敲開緊閉的門路。”
“也正因利益足夠巨大,承恩公府老夫人才會甘冒風險,也要將成景淮送至秦王面前,并力求重用。”
裴桑枝眸光微動,立時了然,接話道:“成景淮微不足道,其母親也不過是尋常小官之女,于承恩公府而毫無拉攏的價值。即便他與皇后庶妹有幾分關聯交情,也根本不值得承恩公府垂眸一顧,更遑論動什么惻隱之心。”
“至于成三爺,半死不活,再無價值。”
“我推測,成景淮定是將某些能拿捏成尚書、甚至是成老太爺的把柄,透露給了承恩公府。承恩公府這才敢放手一搏,既救他性命,又將他一舉送至秦王身邊。”
話至此處,裴桑枝驟然收聲,將眉頭鎖得更緊,沉吟片刻后,沉聲論斷道:“不,不是成尚書,而是成老太爺了。”
“說句不中聽的,成尚書本就德不配位,只要成老太爺愿意,隨時能將他拉下馬。因此,承恩公府即便拿捏了他,他能給秦王帶來的助力也微乎其微。”
“而成老太爺最大的秘密……”
清玉大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