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自成尚書額角涔涔而下,背脊一片濕涼。那十杖的疼痛與此刻的驚惶交織在一起,讓他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
“父親明鑒!兒子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絕不敢犯下這等殺頭的大罪啊!”成尚書忍痛抬起頭,聲音都發了顫。
成景淮聲音陡然拔高:“裴春草親口說的,還能有假不成!”
“她說……她說是從成景翊那里打聽來的!”
“她明是從成景翊處打探來的消息!”
“祖父!孫兒懇請您即刻差人將裴春草接回府中對質。”
成老太爺漠然道:“接來又如何?你莫非忘了,裴春草早已被割舌挑筋,口不能,手不能書,足不能行。難不成,你還指望她為你作證?”
“我……”成景淮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爭辯道:“她耳朵沒聾!總能聽見問話,用點頭搖頭作答……這、這如何不能算作證詞!”
“祖父!”
驀地,成景淮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您既然可以讓我大伯父去查留縣,為何不能另派他人,也去查查他賣官鬻爵一事的真偽?”
“與其將來被外人捅破,不如我們現在自己查個明白,至少還能掌握主動。”
“祖父,您說呢。”
他已經這般不堪,身體殘破,前途全無。
憑什么只有他淪落至此?
若所有人都能同他一般凄慘、陪著他一同爛掉就好了。
那樣,就再沒人能高高在上地憐憫他、譏笑他的狼狽。
他才能在這片共同的廢墟里,尋得一絲扭曲的平衡。
尤其是成景翊……
他們同樣栽在女人手里,憑什么他成景翊就能重新站起,能得祖父青眼,能得祖父的悉心栽培,前途光明?
蝕骨的嫉恨啃噬著他。
爛了才好……
最好全都爛透,誰都別想干凈!
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毀掉成景翊,就剩下裴桑枝了……
總要把裴桑枝拉進這灘爛泥里,才算圓滿強。
下一個,就輪到裴桑枝了!
但愿,他沒有讓裴桑枝等久了。
聽說,裴桑枝近來很是風光呢。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