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事,還請四公子盡快離開吧。”
“折蘭院是要聚福氣的地方,似您這般福薄運晦之人,實在不該在此久留,以免沖撞了夫人。”
“侯爺早已明,如今府中除了他治眼疾之外,夫人的身子便是頭等大事。”
裴臨允氣惱至極,明明仍是凜凜寒冬,他的額間卻滲出細密的汗珠。
那句“空有嫡子之名,卻無侯爺與夫人作倚仗”,就像是在他心口上狠狠扎刀子。
“萱草!”裴臨允幾乎咬牙切齒,“我終究還是侯府的四公子,如今掌家的是桑枝,并非母親,你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萱草:“奴婢得意一時,總也生活了四公子時時不得意。”
“您說呢,四公子。”
“來人,請四公子離開。”
“你這賤婢!”話音未落,裴臨允已抬手揮了過去。
萱草反應極快,側身一閃,堪堪避開了這一巴掌。
“四公子,折蘭院可不是您能撒野的地方!”
“如今的侯府確是五姑娘掌家不假,可她終究是女兒身,及笄之后總要外嫁。難不成嫁去別府后,還能一直把持著永寧侯府的中饋?豈不叫人笑掉大牙,被夫家嫌棄。”
“待五姑娘出閣,這府中終究還是侯爺、夫人,以及未來的小主子,說了算。”
“奴婢勸四公子還是看清形勢、識些時務。若肯低頭,離五姑娘遠些,興許主子們仁慈,還能賞您一個衣食無憂。”
裴臨允一時瞠目結舌。
母親身邊之人如此蠻橫跋扈,想來平日也沒少給桑枝使絆子。這般情形下,桑枝還要將他從獄中救出,不知費了多少心血,歷經多少艱難。
“本公子懶得與你這賤婢多費口舌!”
“去通傳母親,就說本公子前來向她請安!”
萱草嗤笑一聲:“有些人吶,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罷了,奴婢今日就做一回好人,進去問問夫人,到底愿不愿見她這位背負弒兄惡名的‘好大兒’。”
“您可要豎起耳朵聽仔細了,千萬別又說奴婢顛倒是非、暗中作梗。”
萱草微微福身,轉身朝屋內走去。
像是故意要讓在院中鬧事的裴臨允聽清一般,她刻意揚高了聲音:“夫人,四公子從大理寺獄回來了,口口聲聲說要給您請安。奴婢已勸過,說您需靜養,可四公子執意不聽,定要見您一面。”
“奴婢實在沒法子,只好進來通傳一聲。”
“不見!”莊氏的聲音清晰地傳至庭院。
“大理寺獄常年不見天日,陰冷潮濕,彌漫著一股說不清是霉是臭的氣味。那里面關的都是罪大惡極之徒,手上多少沾著血,煞氣極重。”
“大夫和游方道士都特意囑咐,要我臥床靜養三個月,此時怎能見他?”
“你去回了他,就說我心中記掛,只是身子實在不適,無法為他設宴接風。讓他先回去沐浴更衣,再請高僧或道士入府,好好替他驅凈晦氣。待我身子好些,再見不遲。”
“我剛用了些藥,要歇上一歇,你去外頭守好,不要讓人驚擾了我的好夢。”
“你去吧。”
萱草:“奴婢這就去。”
一字一句,裴臨允都聽的清清楚楚,心也涼的徹底。
聽聽母親說的那些話,定是有孕在身了。
如今,侯府要有新的嫡子,他連傳宗接代的價值都沒有了。
所以,他是棄子。
他成了春草口中,得看清形勢、識時務,離桑枝遠些,才能被施舍一個衣食無憂生活的棄子。
徹徹底底的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