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有意折花的登徒子,只是見那位姑娘頗為面生,行事利落、性情明媚,整個人落落大方,便思忖著能否將舍妹引薦與她,盼舍妹能在其感染之下,也漸漸開朗起來。”
小吏起初還有些將信將疑,但一轉念想到宴府那位體弱多病、行不出幾步便喘息連連、時常垂淚,且沉默寡的嬌小姐,心下便已信了大半。
宴府的嬌小姐另有個別名,私底下不少人稱她為“小啞巴”。
常道,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在下與裴五姑娘暫且還搭不上,宴大公子若欲結識,還須請岑女官代為引薦。”
說罷,小吏再次拱手一禮,隨即抬腳離去。
宴禮怔愣的站在原處,腦海里浮現出上京城大街小巷關于裴桑枝的傳聞,視線再一次落在了那個已經安全地離開房頂,正低頭輕拍衣裙塵灰的身影。
他只覺得,那新芽早已悄然抽枝展葉,生出層層疊疊的翠綠。
或許,他父親就需要裴桑枝來治!
畢竟,裴桑枝能讓永寧侯府天翻地覆,未必就不能在宴府撕開一條口子。
想到此處,宴禮深吸一口氣,習慣性地理了理衣袍與發冠,確認全無一絲失儀之處,這才緩步向前走去。
岑女官輕輕“咦”了一聲,問道:“宴大公子怎么又回來了?可是令堂宴夫人還有別的吩咐?”
裴桑枝默默在心里糾正,不是又回來了,是壓根兒沒離去。
她在屋頂上,看得清清楚楚。
就仿佛腳底下生了根一般,佇立在那枯樹下一動不動。
宴禮拱手作揖,謙卑道:“岑女官,家母只是命晚輩前來捐糧,豈敢及吩咐。”
“晚輩遲遲未去,實是有一事相求。”
說話間,他目光轉向裴桑枝,懇切道:“晚輩斗膽,懇請岑女官代為引薦。”
“自知此或許冒昧,唐突了女官身后的姑娘。”
“然舍妹近況,女官亦知。若她能得見您身后姑娘之風儀,耳濡目染之下,習得半分其明媚開朗,從而稍解郁結,不再日日垂淚,晚輩必當結草銜環,以報此恩。”
岑女官眼中掠過一絲疑慮。
這究竟是宴禮的肺腑之,還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與這位禁軍大統領的嫡長子打交道已非一日兩日,自認對他尚有幾分了解。
此人向來無趣、乏味、整個人透著一股沉沉暮氣。
能不與旁人交談,便絕不多說一字。
說好聽些,是老成持重。
說直白些,就是陰郁寡。
可今日卻一反常態,不僅話語滔滔不絕,連目光也明亮了許多。
實在算不得多清白啊!
“你們皆是高門大戶出身,按理說平日兩府之間自有往來,你不識得她嗎?”岑女官不著痕跡的試探著。
宴禮坦:“不瞞岑女官,晚輩方才向路過的小吏打聽過,只知是永寧侯府的裴五姑娘。往日雖久聞其名,卻始終無緣得見,更談不上相識了。”
岑女官心下暗嘖。
倒還算坦誠。
可話說得越多,越顯得反常。
往日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今日初見便如此殷切。
難不成是一見鐘情?
岑女官余光掃過裴桑枝腰間的玉佩,當即決定不攬這樁麻煩事:“本官尚有要務在身,裴五姑娘是否愿與令妹相交,實在不是我能做主的事。”
“更何況,本官只負責養濟院公務,從不干涉他人私交。”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