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雞飛狗跳,侯爺深感背叛、怒火攻心,當時便想將一碗毒藥灌下去,連蕭氏一并了結。不料裴驚鶴卻趁著眾人的注意力不在他,不知何時沖出了莊子,借口為病弱的母親求醫,請來了上京城中連勛爵官宦之家也要忌憚三分的徐院判。”
“一來家丑不可外揚,二來徐院判背后倚仗的是陛下與榮老夫人,侯爺實在沒有膽量將此事真相公之于眾。他只得對外宣稱,自己與莊氏是因見蕭氏管理莊子過于松懈,底下婢仆漸生欺主之心,屢有偷盜財物變賣之事,念在夫妻一場的情分上,才出手替她整頓家務。并且,將那被杖斃的男子說成是背主忘恩的刁奴。”
“乍一聽,這理由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徐院判見蕭氏并未反駁,便也信了這番說辭。”
“當他提出要為蕭氏診脈調養時,蕭氏卻婉謝絕,只說已在靜養之中,隨后恭恭敬敬地將徐院判送出了莊子。”
“老奴還記得,當時徐院判曾勸蕭氏莫要諱疾忌醫,可蕭氏仍舊執意推辭,惹得徐院判頗為不悅。他甚至直,若不是念在已故蕭老尚書的情分,又憐惜裴驚鶴一片孝心,自己絕不會三更半夜趕來這一趟。”
“經過徐院判這一打岔,侯爺心頭的怒火漸漸平息,理智也恢復了幾分。他意識到,徐院判前腳才親眼見到蕭氏安然無恙,若后腳她便突然被毒死,他自己和夫人絕對脫不了干系。于是,那一夜,蕭氏因裴驚鶴的機警僥幸逃過一劫。”
“然而,裴驚鶴卻遭到侯爺的一頓毒打。”
“年紀尚小的少年郎被打得遍體鱗傷,渾身上下如同從血水中撈出一般。”
“侯爺一看到裴驚鶴的臉,就不由得想起那個與蕭氏在床榻間纏綿的野男人。他下手時沒有半分憐惜,反而只覺得暢快和解恨。”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侯爺與夫人乘馬車匆匆返回上京,自始至終,他們都未曾想過重傷留在莊子上的裴驚鶴能不能熬過來。”
“回府后,夫人仍不住念叨,說蕭氏的反應實在反常。裴驚鶴好不容易才請來救兵,蕭氏非但不趁機求救,反而擺出一副不識好歹、嫌人多事的模樣,生生將徐院判氣走了。這般舉動,實在令人覺得事有蹊蹺,背后必有隱情。”
“于是,夫人又差人死死盯住莊子上的蕭氏,但凡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需一一報入她的耳中。”
“這一盯,果然發現了不尋常。”
“蕭氏有了身孕。”
“夫人得知消息時,蕭氏已懷胎一月有余。”
“那確實是侯爺的血脈。”
“自親眼見證侯爺對蕭氏癡迷上頭后,夫人對她的態度早已不復從前那般放任自流,任其自生自滅。在夫人眼中,蕭氏已兩次引得侯爺心軟,誰知日后還會灌下什么迷魂湯,讓侯爺神魂顛倒、做出更多糊涂事來。”
“老奴……老奴見狀,便向夫人提議……”胡嬤嬤額上冷汗涔涔,手心盡是濕黏,說話也不似先前流利。
終究,這最要命的一關,還是躲不過去。
該來的總會來。
胡嬤嬤硬著頭皮,繼續道:“老奴便向夫人提議……不如用一碗加重了紅花的墮胎藥,強行灌下去。以蕭氏那身子骨,必定性命難保。即便侯爺日后知曉,也只會覺得夫人是一心為侯爺著想、維護侯府清譽,絕不會責怪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