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木棒破空而下,重重落在皮肉上,隨之而來的是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庭院里凄厲地回蕩。
成老太爺眉頭一皺,面露不悅:“把嘴堵上。”
“這般嚎叫,不知情的,還當我成家半夜里在殺豬宰羊呢。”
“你們丟的起這個人,老夫丟不起!”
丑事都做下了,就該任打任罰!
那廂。
裴春草因腹中懷有成景翊唯一的骨血,吃穿用度皆今非昔比。
此刻,她邊以手掩唇,邊踉蹌后退,發間金步搖隨之劇烈晃動,珠翠相擊發出細碎聲響。
“不可能。”裴春草顫聲驚呼,聲音里透著難以置信的惶恐。
“來人啊,來人啊,把這謀害主子的刁奴拖下去。”
來人面色冷峻,絲毫不為所動,一把鉗住裴春草的下頜,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不由分說地將那碗剛熬好的墮胎藥抵在她唇邊,漆黑的藥汁順著她蒼白的嘴角溢出,又被他毫不留情地灌了進去。
“老太爺有令,成家絕不留身世不清白的血脈。”
裴春草被燙得滿嘴燎泡,小腹傳來陣陣刀絞般的劇痛,整個人如爛泥般癱軟在地,身下漸漸洇開一灘刺目的鮮血。
明明,她以為即將就要迎來體面尊貴的好日子了,一碗滾燙的墮胎藥,無情地將她打回了原形。
失去了腹中這個唯一的倚仗,她......
裴春草不敢細想她的下場。
“來人啊!快救救我的孩兒!”
然而方才那句“老太爺有令”猶如一道無形的枷鎖,將滿院下人都釘在了原地。
眾人面面相覷,終究無人敢挪動半步。
成府上上下下,何人不知老太爺的絕對威嚴。
即便是高居尚書之位的大老爺在老太爺面前,也如一只鵪鶉似的,大氣不敢出。
所以,裴春草是真的陷入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境之中。
“大公子呢。”裴春草緊咬著嘴唇,一把攥住來人的衣擺,仰著頭問道:“大公子在何處!”
邊問,心底邊翻涌著滔天恨意,那個連妻兒都護不住的廢物成景翊,此刻究竟躲在哪里?
來人好心解惑:“春姨娘勿急勿躁,大公子并沒有棄你于不顧。”
說罷,便將老太爺對成景翊的處置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復述了一遍。
他看得真切,老太爺壓根兒就沒有要拆散這一對半“苦命鴛鴦”的念頭。
以他對老太爺秉性的了解,今夜這場風波過后,老太爺必定會在府中尋一處偏僻冷清的院落,將成景翊、成景淮這對堂兄弟連同春姨娘一起幽禁起來,只消餓不死就行。
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手好好的牌,打得稀爛。
來人抽回自己的衣擺,大步流星向外走去,給成老太爺復命。
此刻,成老太爺已經回到了竹樓。
“可查清那暗中潛入竹樓遞送賬冊、密信之人的身份了?”
成老太爺微微側首,目光看向侍立一旁的墨衣侍衛,皺眉問道。
若不是那密信上說的有鼻子有眼,賬冊上的筆筆記錄又不似作偽,他實在難以相信那個在他記憶中唯唯諾諾、庸碌無能的庶子,竟有這般潑天的膽子,暗中斂下如此巨財。
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身著墨色勁裝的男子猛然跪地,低垂著頭:“主子,屬下...…把人跟丟了......”
“屬下辦事不力,甘愿領罰。”
成老太爺挑挑眉,難掩愕然。
“跟丟了?”
“你的身手是精銳中的精銳,怎會如此?”
墨色勁裝的中年男子斟酌道:“稟主子,那人的身法路數與屬下少說也有七八分相似。”
成老太爺的手指顫了顫:“你的意思是,來人是皇室影衛?”
不,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