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姑娘那句“你知不知道,你每尋我一次,我都得餓好幾天肚子。”沒有一絲一毫的夸張。
公子予桑枝姑娘的,從來不是她心頭所盼。
而公子亦非她的東風,反成了她命途中的絆腳石。
桑枝姑娘不動心,才是最正常不過的。
成景淮臉色陰沉的駭人,宛如暴雨將至時翻滾的鉛云。
他分不清是憤怒、難堪、嫉妒濃烈些,還是被桑枝毫不留情拒絕、痛斥的失落和難過多一些。
他只知道,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自然要拜訪的。”
成景淮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
即便有祖父在背后撐腰,永寧侯府這等門第,也絕非他能肆意妄為之處。
讓永寧侯久候多時,實乃莫大的失禮。
既要尋個妥當的說辭向永寧侯解釋、賠罪,以消永寧侯心頭怒火。
桑枝啊,桑枝。
他原以為,自己能夠真心實意地祝福桑枝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他才驚覺……
自己做不到。
心底翻涌的嫉妒如毒蛇般啃噬著他的理智。
他嫉妒!
他嫉妒榮妄。
憑什么?
憑什么他與桑枝數載相伴,卻讓榮妄這個后來者捷足先登?
憑什么,桑枝在他這里,是刀架在脖子上的“自愿”,到了榮妄那里就是心甘情愿的自愿。
這么多年了,桑枝從未對他那樣笑過。
是因為榮妄是天潢貴胄,貴為大乾榮國公,更是當今圣上最為寵愛的表侄兒嗎?
是因為,他給不了榮妄能給她的嗎?
他知道的,桑枝從未認過命。
桑枝骨子里那股倔強勁兒,就像荒野上燒不盡的野草,春風一吹,又倔強地冒出頭來。
所以,桑枝很有可能想攀上榮妄這根高枝,扭轉任人欺凌的命運。
他怨怪桑枝嗎?
成景淮捫心自問。
想怨怪,又沒有資格怨怪。
但,不死心是真的。
成景淮再一次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涌的心緒,終是抬步邁過了那道朱漆門檻。
花廳。
“侯爺,不好了。”
“侯爺,大事不好了!”
“究竟何事如此驚慌?”永寧侯心頭一跳,脫口而出道:“莫不是成景淮當真在半路上一命嗚呼了?”
話一出口,他自己先怔住了。
這究竟是烏鴉嘴一語成讖,還是出法隨?
永寧侯捻著胡須,暗自嘀咕:“怪哉,怪哉……”
“回侯爺,成小公子安然無恙。”小廝喘著粗氣,額角滲著汗珠,“只是……只是他與五姑娘曾議過婚約一事!”
永寧侯驚愕。
婚約?
怎么又是婚約!
成裴兩府是杠上了嗎?成家怎么就逮著他永寧侯府薅,連他流落在外的女兒都不放過。
還不如成景淮死半道上呢。
“你把你聽到的細細說來。”
桑枝是要直沖云霄的,萬不能折在成家庶出三房的兒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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