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春節,來得有點晚。
大年三十那天。
顧景湛處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后,便準備回向家吃團年飯。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間,擱置在辦公桌上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他偏眸,神情淡淡地往手機屏幕掃了一眼。
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號碼,而且還是國外打來的。
頓時,顧景湛心中有了猜測。
他沒有接,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只是這通電話掛了沒多久,下一通電話又打來了,還是剛剛那個號碼。
見手機鈴聲響個不停,顧景湛俊朗的眉頭微微蹙起,眸色明顯沉了幾分。
他坐在大班椅上,神情冷峻,一動不動。
直到第三通電話打來,他才拿起手機接聽。
電話接通后,顧景湛并未說話。
對面傳來云崢的聲音,帶著幾分沉重與無奈:“顧景湛,你媽她……癌細胞擴散了,沒剩幾天了。”
文雪茹被送回瑞士后,身體每況愈下,最后確診為肝癌晚期。
確診后,她的抑郁癥也跟著復發,讓病情變得更加嚴重。
關于文雪茹的情況,顧景湛并不是一無所知。
可那又怎么樣?
在她有生之年,從未給過他應有的母愛與關懷,反而無恥地用母親的名義強行干預他的生活。
逼他離婚,綁架蕎蕎威脅他,給他下藥……
這些是一個母親該做的事情嗎?
現在,她卻妄想他能夠放下過往,履行那份可有可無的母子情分。
呵,真是可笑!
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所以呢?”
顧景湛的回應一如既往的冷漠。
聽著顧景湛不帶絲毫情感的語,云崢在電話里沉默了片刻。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低微地懇求道:“景湛,小茹希望在臨死前能見你一面,你來見見她好嗎?她真的時日無多了,你就當可憐可憐一個當母親……”
還沒等他說完,顧景湛便冷聲打斷。
“你先讓她問問自己,她配當一個母親嗎?”
“景湛,你媽她……”
云崢還想做最后的努力。
可無論云崢在電話里怎么說,都無法動搖顧景湛的心。
“我說過,從她在我八歲那年把我丟棄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我的母親,我也已經當她死了。”
顧景湛冰冷的嗓音又添了幾分寒意,每一個字都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她現在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以后有關她的事,不必跟我說,我沒興趣知道。”
盡于此,他果斷掛斷了電話。
原本還不錯的心情,在接完這通電話后,突然變得灰暗起來。
空氣中也充斥著一股難以喻的沉重與壓抑。
顧景湛將手機放回到桌面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雙手插在西褲口袋里。
窗外,大雪紛飛。
夜幕降臨之際,城市的燈火悄然亮起,為這潔白無瑕的雪景增添了幾分溫馨的色彩。
可,站在落地窗前那抹高大頎長的背影卻顯得格外的孤寂。
顧景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就連向晚蕎什么時候來了,他都渾然不知。
向晚蕎來到顧景湛的辦公室門口,本想敲門示意的。
可當她的目光觸及到顧景湛的身影后,那只手驀然停留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