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之前他的想法是盡量扶持孫健上位,然后借用他的力量來對付楊紹林這樣的貪官污吏。
而現在。
鄭青云覺得,或許有的事情自己也可以做到了。
“你跟我客氣什么?”
馬援朝笑了笑,擺擺手道:“咱們那么見外就沒意思了。”
說著話。
他看著鄭青云,認真的說道:“我要去省城帶孫子了,有幾句話,咱們爺倆聊聊,怎么樣?”
“您說。”
鄭青云一愣神,隨即連忙點頭道。
雖然不知道馬援朝要對自己說什么,但很顯然他接下來的話,絕對是老爺子幾十年來宦海沉浮的經驗之談。
“你說,人們為什么要拼命抓住權力?”
馬援朝看著鄭青云,忽然開口問道。
“額……”
聽到這句話,鄭青云頓時有點意外。
他還真沒想到老爺子會問出這個問題。
猶豫了一下,他沒有回答。
因為他很清楚,馬援朝這么說,一定不是等著自己回答的。
“就因為權力名義上是公,實際上卻是私。”
果不其然,馬援朝沒有在意鄭青云是否回答自己,而是自顧自的說道:“權力私有化最大的支撐點,恰恰在于權力分配的私有化。”
聽到這句話,鄭青云眉頭皺了皺。
他之前想過各種答案,但沒想到馬援朝會這么說。
“怎么著,覺得我說的不對?”
馬援朝笑著對鄭青云問道。
“倒沒有那個想法,就是沒想到您會這么說。”
鄭青云坦然道。
“官場說起來復雜,其實也簡單。”
馬援朝呵呵一笑,對鄭青云認真的說道:“一是謀定而后動,打好提前值。二是想坐轎子,一定要找好抬轎子的人。”
說到這里。
他沉吟了片刻,便解釋道:“謀定而后動,簡單地說就是做好計劃,設定目標,然后按照目標去執行。你有計劃,并且做好了,就可能動。”
“那抬轎子呢?”
鄭青云眉頭皺了皺,不解的問道。
反正兩個人今天也聊到這里了,他自然很好奇這些東西。
要知道,他的官場經驗大部分都來自于上輩子做記者時候的一些見聞,包括孫健說的,包括采訪很多干部知道的。
但這些人的說法,大部分都是很籠統的,很少有馬援朝這樣把道理恨不得掰碎了告訴自己的。
“一般人以為,抬轎子的都是轎夫,但在官場,就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了。”
馬援朝聞笑了笑,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才說道:“官場抬轎子的人都是伯樂,是比你高一級的官員,比如像你這種情況,能夠替你抬轎子的,肯定是你身邊的那些人,那些職位比你高的人。”
聽到他這個答案,鄭青云微微點頭。
要不然說姜還是老的辣,這位老書記還真是沒有說錯,確實就是這樣。
“所以話說回來了。”
馬援朝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其實伯樂體制本身就是權力私有化,伯樂可以任人唯賢,問題在于需要兩大前提。一是用你的這個人,確實是伯樂。二是伯樂用人,完全出于公心。”
頓了頓。
他補充道:“哪怕你摻雜了一點點私心雜念,這個公權就很難保障。而人是感情動物,人在用人的時候,如果沒有制度保障,就只有一個標準,那就是權力平衡。”
聽到這番話,鄭青云坐在那里久久不語。
馬援朝的這些官場經驗,對他來說就好像醍醐灌頂,一下子讓鄭青云明白了很多東西。
“還有一點。”
看著鄭青云在那里沉吟不語,馬援朝緩緩說道:“千萬要記住,不管什么時候,要牢牢抓住那些手下有能力,能為你排憂解難的人,因為他們才是你能夠升遷的保障。那些溜須拍馬的人固然有用,但關鍵時刻該舍棄一定要舍棄。”
聽到這句話,鄭青云馬上點點頭。
他明白馬援朝的意思,不管什么時候,只要身居高位,肯定會有各種各樣的人圍繞在自己身邊,有些人有本事但不會溜須拍馬,有些人沒本事但會哄人開心。
在外界的眼中,后者往往更得領導的歡心。
但事實上。
在領導的心里面,前者才是最重要的。
因為任何一個領導干部,只要他還抱有想更進一步的念頭,手底下就缺不了這種人。
坐在那里,鄭青云愈發覺得,自己今天這一趟沒白來,屬實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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