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的時間,倏忽即過。
那一場由杜確引發的奪寶之戰,幾乎牽動了整個南海的局勢,七大島全都卷入了其中,雖然最后并沒有出現火并,但其對南海局勢影響之深遠,卻讓每個人都覺得心悸。
而在那次大戰之后,南海之上,出現了詭異的平靜。杜確在取得坤靈燈后,似乎就在南海之中消失了,九年之中,沒有一個人聽過他的消息。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他仍沒有結嬰成功。
在那場大戰之中,受創最重的,便是青丘與云臺。云臺佛國以云虛為首,派出了大隊人馬,但最終一無所獲,自云虛以下,包括護法弟子,全都受了不輕的傷勢,云虛在一回到云臺之后,便宣布云臺自此封閉,開關之期不定。直至今日,云臺仍然塵封于云霧之中,在南海之上,再也不見佛門弟子的蹤跡。
而青丘雖然得了五子同心杖,但阮千尋卻在與云虛的對敵中身受重傷,回到青丘之后,便一直閉關調養,青丘由她的師妹們主事,也極少與外界來往。
而在這場大戰之中,唯一得益的,似乎便只有顧顏。自此一戰之后,她的聲名終于在南海之上鵲起。她以一己之力,力壓陸皓雪裴明玉等三大高手,力破金剛伏魔陣法,與云虛幾次纏斗而不落下風,讓顧顏這個名字,在南海之上變得響亮無比。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經公認,她的水準,已堪與元嬰之下的四大島主比肩。成為與杜確、云虛等人并穩定的絕世高手。
而顧顏在那一戰之后,也隱居于大荒不出,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她就在大荒中潛修,但她卻閉門謝客。除了她的弟子葛靈,偶爾還會在外行走之外,九年之中。居然沒有一個人見過她的蹤影。
而本門遭受了慘重失敗之后,朱紫島的那位云紫煙,居然也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也并沒打算向顧顏尋仇。有人在猜測,她是在等著杜確結嬰,再光明正大的向他討一個結果。
但不管怎樣,這九年之中。南海一下子變得平靜起來,讓很多人都覺得不太適應。
而在大荒之畔的千島湖,這時又已變得無比繁盛起來。
當年杜確下令給凌千葉,讓他帶著千島聯盟之人,整體遷出千島湖。曾賜給他靈丹與煉器材料為酬,在杜確得寶之后,亦曾留下話來,讓這些人可以重歸舊地。凌千葉在回來之后,便趁著南海之中這段難得的平靜時間,大力發展千島聯盟的勢力,九年之中,千島聯盟的勢力已經不斷外擴,成為南海之中有數的大島。雖然仍不能與七大島相比。卻也算得上是散修中的翹楚了。
但凌千葉重歸千島湖之后,所下的第一道嚴令,就是讓千島聯盟的所有修士,見到大荒,全都尊而遠避!
他深深的了解在大荒之上潛修那個女人的厲害,雖然顧顏這些年中。從未出現過,但凌千葉卻知道,如果誰觸怒了她的話,顧顏的雷霆一怒,在南海之中,所能夠承受的人,也不過寥寥三兩位罷了。
因此在大荒方圓的千里之地,則成為了千島聯盟的禁區,凌千葉嚴禁聯盟中的任何修士踏足于彼地。
不單如此,由于大荒城就在他的勢力所轄,他還為顧顏,擋去了不少慕名前來的修士,為她省了不少麻煩。
也正是因此,在前年凌千葉過一千五百歲壽辰的時候,顧顏還特地派葛根帶來了禮物為賀。那是一件她手煉的法寶,凌千葉收了之后,便一直將其供在大殿之上,從來都沒有動用過。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似乎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南海上的這種平靜,只有少數的幾個人才知道,這樣的平靜,卻正是醞釀著下一次風暴的到來。只是不知道,這次的風暴,會是由什么所引起的?
但對于那些底層的小修士來說,這些事情,自有那些大人物去操心,他們所關心的,無非是自己的修為能不能再進一層,什么時候能夠筑基成功,筑基了又怎么更上一層?如果能夠結成金丹的話,那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啦。
在千島湖不遠處的地方,有一個少年,這時候就正洋洋得意的,對自己身邊的小伙伴說道:“你知道嗎,當年那位休寧島主杜確,在地底火池之中,大發神威,將四大島的高手一一懾服,最后取走法寶,凌風而去,不留一絲痕跡,這才是我輩中人可堪學習的典范!”
在他的身邊,是一個長著大大眼睛的小姑娘,她穿著淡黃色的羅衫,頸中帶著金環,頭上佩著玉玦,看上去很是華貴的模樣,一雙大大眼睛眨啊眨的,頗有些好奇的神色,聽了少年的話,便問道:“是么,聽你說的這么詳細,你也在場親見了么?”
本來正張揚著雙手,唾沫橫飛說著的少年,頓時語塞,愣了一愣,才說道:“我這點子本事,哪有資格去呢,不過我師父可是親眼見過的。你知道我師父嗎,他老人家可了不起了,他就是這千島聯盟的盟主凌千葉!”
這少年名叫玄一,他是凌千葉在九年前,離開千島湖避居的時候,無意中收來的小弟子。天生的冰木雙靈根,再加上異靈根,算是難得的修行奇才,凌千葉就把他收到門下,這幾年中,一直在千島湖上閉關修煉,直到前些日子,他終于突破到了筑基中期,這才讓他出來,在外行走。
在他身邊的這個小姑娘,是玄一無意中在一座荒島上所遇到的,那時候她與島上的一只五階妖獸相斗,彼此相持不下,而她卻被島上的毒瘴所傷,有些支持不住的模樣,玄一便出手相救,兩個人一起。將那只妖獸殺死,然后再剝皮抽骨,彼此分贓。倒像是有些一見如故的模樣。
玄一第一次出來闖蕩,頗有些新奇的模樣。而這個小姑娘也是筑基中期,卻比他要高上那么一點點,據她說。已經快可以突破到筑基后期了。經驗也比玄一要豐富得多,兩個人聊得很是投機。
可是玄一總覺得在她面前,有些辭不足的模樣,感覺自己知道的太少了,出于一個小小少年的自尊心,他這些天來,不停的將從師父口中所聽來的。關于當年在火池取寶的事情,向她講述了一遍又一遍。
而這個小姑娘似乎也百聽不厭一般,每當他開始說的時候,就側著頭,在一邊好奇的聽著。一副諄諄受教的模樣,哪怕玄一說的,連她自己都快會背了。
玄一說出了自己師父的名字之后,那個小姑娘果然驚訝了一下,“原來是凌盟主,難怪你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一身修為呢,真是名師出高徒呀。”
玄一挺了挺胸脯,很是自豪的說道:“那是。我師父說了,再過幾年,就會賜給我靈丹,讓我繼續突破,不過你不要以為,這是我師父特意關照我。那是因為我在本門之中的比試大會上,奪得了后輩弟子中的第二名,所以才受到的獎賞呢。那獎品是三粒出云丹,你知道嗎,那是大荒城顧仙子煉制的靈丹,在這南海之上,可是有價無市的呢。如果不是我師父與顧仙子有交情,蒙她相贈的話,可沒有那么容易得到的!”他又帶著一絲安慰語氣說道:“其實,你的修為也不差呀,這么年輕,比我還要高上一點呢。說不定將來你結丹,還要在我的前面呢。”
小姑娘笑了笑,用手指戳戳他的額頭,玄一對這種動作很是不滿,扭著頭避了過去。她倒也不以為意,笑吟吟的說道:“你才修行了幾年呀,我的修行之路,可比你要長得多呢。”
玄一不滿的說道:“你看上去,也沒比我大幾歲嘛,怎么一副老氣橫秋的口氣,像是一大把年紀似的。說起來,還沒問過你的師承呢。你在這里呆了這么多天,還不回去,你師父也不會找你嗎?”他想著,或許是這個小姑娘,不太得她師父的喜歡,不然怎么出來了這么多天,還遇到了危險,都是一副不聞不問的模樣?
想到這里,他就有些不忿的說道:“其實在南海上,換個師父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不如我幫你,引薦到我師父門下吧。如果你想拜女師父的話,我也有幾位師叔,她們對徒弟,向來都是極好的。”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抿著嘴,像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來。
玄一漲紅了臉,說道:“你笑什么呀,我這是為了你好,你沒聽過嗎,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作為我們修士來說,最要不得的就是拜錯了師父,否則一旦走錯了路,這一輩子就都毀啦!”
小姑娘聽著他一副故作成熟的口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了好了,我還沒說什么呢,就引出你這么一大堆的話來。我師父對我好得很,我在這里停留些日子,是因為要等人呢。”
玄一拍拍胸脯說:“是等你的同門師兄弟?等他們來了,我帶他們一起,到千島湖上去作客,一定盛情的招待你們!”
他的意思,是想幫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在同門面前賺個面子,以現在他凌千葉親傳弟子的身份,在這南海之中,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了。
面前的這個小姑娘,也十分配合的,露出了一副驚喜的表情,隨即她飛快的揚起手來,向著玄一的身后揮去,“我在這里呢!”
玄一愕然的回頭,就看到在樹林之中,有一道身影,飛快的掠了出來,他這時才發現,在這個小姑娘的手中,拿著一面看上去斑駁不已,滿是銅銹的古鏡。而在她的身邊,又站著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