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刺破如墨般濃稠的最后一絲暗夜,降臨塵世。奔騰的烈馬打破寧靜的清晨。廣宗城外的三座大營當中,三股合計約六千的騎兵從各個打開的營門當中疾馳而出。最終在廣宗城北的方向匯聚成為了一條蜿蜒的黑色巨龍。沉重的馬蹄聲如同從地底咆哮而出的怒吼。散落在廣宗城外,從昨天下午就開始出城的黃巾賊兵被這怒吼聲驚動,開始四散奔逃。盧植在數百名親衛騎兵的保護之下,領兵沖在六千鐵騎的最前方。目標直指昨天入夜之前出城的張角的中軍。繡著白色"漢"字的戰旗迎風舞動,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浪潮。由于昨天晚上張角的中軍從廣宗城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入夜。所以盧植下令天亮之后再對張角展開追擊。六千鐵騎組成的強大騎兵陣型根本沒有理會逃亡路上的黃巾賊兵,直指張角的中軍所在。這些黃巾賊兵不過都是雜魚而已。只要張角一死,這些賊兵就必然潰敗,成為待宰的羔羊。而在追擊的同時,盧植已經下令留守三個大營的校尉帶兵占領廣宗城。絕對不能給黃巾賊兵再退回去的機會。廣宗城以東。從清河國貫穿而過的清水將清河國和巨鹿郡一分為二。想要從巨鹿郡穿過清河國,就要渡過清河。要不就要北上走安平國繞路。盧植率領六千騎兵,沿著黃巾軍撤退的方向一路朝著東追擊。臨近中午的時候,盧植率領的六千騎兵在擊潰了好幾股黃巾賊兵之后,抵達了清河西岸的界橋地界。在距離數里之外,騎在一匹黑馬上,身著黑色盔甲的盧植便已經看到了正在準備渡過清河的張角中軍。此時,界橋附近到處都是散亂跟隨張角中軍一同逃竄的黃巾軍。十幾萬人從廣宗城一直延伸至此,亂哄哄的猶如牛馬羊群一般。“將軍,前方就是界橋,看樣張角是準備渡過清河。”跟在盧植身后的副將說道:“張角此賊定然是想渡過清河,然后下令賊兵在界橋阻擊,給他創造逃走的機會。”盧植點了點頭。不錯,應該就是這樣了。從廣宗出逃,如果是一路北上全都是平原。想要逃脫騎兵的追擊難如登天。而唯有這個方向,有清河阻攔。只要攔住渡河的橋梁,就可以爭取最大的逃走時間。不管在誰看來,這都是最好的逃走路線。“下令,猛攻張角的中軍,咬住絕對不可以讓其過河。”盧植一聲令下。站在一處高崗之上的盧植下令騎兵沖鋒。數千騎從盧植身邊的兩側一共分為兩股,朝著正在準備渡河的黃巾軍沖擊而去。張角的軍中車隊,數十面大黨醒目的豎立在張角的車駕旁邊。在其周圍,還有著數千的黃巾軍精銳跟隨著。這數千人看似亂哄哄的。但越是接近張角車駕的核心,陣型就越是嚴謹。除了有近一千名的騎兵之外,還有一群群身材都極為雄壯,手里都拿著大盾的士兵。張角的馬車當中。從馬車后面車窗的位置車內的張寧已經看到了追擊而來的騎兵。“父親,漢軍的速度好快,他們追來了。”張寧有些擔憂的看著車內的張角說道。張角閉著眼睛,看似好像在閉目養神一般。而車外,始終跟隨在馬車附近的賈東這個時候騎著馬貼近了馬車的側窗說道:“大賢良師,大小姐,漢軍的騎兵追來了。”“不過沒事兒,我已經早有安排,我會先讓郝昭還有張繡兩人護送大賢良師渡過界橋。”聽到賈東的話,車內的張寧這才安心了幾分。“好。”張角睜開眼睛點了點頭。遠處,分為兩股的漢軍騎兵蠻橫而不講理的沖入了清水西岸的平原。被驚嚇的四處逃走的黃巾軍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擋在騎兵沖鋒陣前來不及躲避的黃巾軍全都被無情的踐踏和碾壓。兩股騎兵直取張角的中軍。高崗上,看到這一幕的盧植面色平靜。勝利就在眼前,比他想象當中的要順利的很多,簡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只要拿下張角,平定冀州黃巾之亂幾乎就已經完成了。然而,就在此時,觀察戰場的盧植忽然發現了一絲異常的情況。那些原本護衛在張角中軍撤退路線的黃巾軍忽然不跑了。一隊隊士兵有條不紊的組成了一個個方陣。將張角中軍的車駕保護在了中間。且在最前面的位置,一名名手持大盾的士兵將盾牌相連,組成了一面盾墻。看到這一幕的盧植頓時眉頭一皺。不過轉念一想,盧植又舒展了眉頭。十幾萬黃巾軍,不可能都是流民。張角身邊的親衛有一些精銳也不足為奇。不過充其量也就是一般的水準而已。面對精銳的漢軍騎兵,這種阻攔根本就是無用。然而,就在盧植剛剛放下心來的時候,異變突起。就在沖鋒的兩股騎兵合成一股準備沖擊張角中軍車架周圍的盾陣的時候。一張張強弩從盾陣的后方架在了盾墻上。下一秒,強弩發射。沖鋒當中的騎兵頓時被一輪騎射,隨后便是人仰馬翻。高崗上的盧植頓時瞪大了眼睛。然而這還沒有結束。第一輪的騎射過后,第二排的強弩手端著強弩架在盾墻上,又是一輪騎射。隨后是第三輪,第四輪。替換下去的強弩手在后面將弩箭上膛。而前方上膛完畢的弩手則是一波接著一波的騎射。前面的漢軍騎兵剛剛被射落,后面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漢軍騎兵就再次被射落。一茬接著一茬。宛如被割倒的麥子一般。“這”盧植頓時大驚失色。然而這個時候的盧植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反觀張角的車駕旁邊弩陣當中。麴義站在陣中從容不迫的指揮著先登營的強弩手。“哼,盧植,定叫你有來無回!”麴義的身后,和麴義同在陣中的李儒在看到先登營的表現的時候也是十分驚訝。驚訝于段羽的麾下如今已經發展到了這種程度。用兵強馬壯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雖然這一戰是有心算無心,但眼前之人的表現足以驚艷。麴氏乃是涼州大族,這一點李儒和董卓身在涼州多年自然清楚。只是沒想到麴氏當中,竟然還有如此驍將。看樣這漢軍的騎兵陣型已經大亂,李儒看向了身旁的麴義道:“麴將軍,差不多了,可以讓另外兩位將軍出兵了。”麴義點了點頭,隨后轉身,面朝身后早已經準備妥當的張繡還有郝昭兩人揮舞令旗。早已經蓄勢待發的郝昭還有張繡兩人在張角車駕不遠處看到了麴義揮舞的令旗,隨后轉頭看向了賈東。賈東點了點頭。“殺!”“殺!”兩人各執兵器,帶領著早已經準備的一千騎沖入了戰場之上。在強弩還有忽然加入的騎兵沖擊之下,盧植麾下已經混亂成為一片的騎兵頓時被沖擊的四散奔逃。高崗之上,看到這一幕的盧植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明明眼看著勝利在望。怎么忽然情況就直轉直下了。六千騎兵,就這樣潰散了?正所謂兵敗如山倒。前一秒在清河平原上還被如同攆鴨一樣的黃巾賊兵這個時候見到潰散的漢軍騎兵,也都開始痛打落水狗。“將軍!”盧植身后的親衛軍侯提醒盧植:“那股騎兵殺過來了將軍。”“快撤吧。”此時盧植身邊只有數百名親衛騎兵。眼看著戰局已經不可扭轉,盧植也只能下令撤兵。“撤兵,撤兵!”盧植下令道:“折返廣宗城,先回城。”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