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娘收了披帛,慢條斯理道,“因為你該打,竟敢對陛下撒謊,藐視皇權,陷將軍府于不義。”
葉晚棠問的不是這個,“你胡說,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算我哪門子的長輩。”
殷九娘捋了捋耳邊鬢發,輕笑,“你費盡心思到處尋我,卻不知我是誰,當真有意思。”
“你是殷九娘?”
葉晚棠最近尋的女子,只有與葉驚鴻交好的殷九娘。
剛剛這人自稱水無痕,葉楨又喚她師父,她才沒將兩人想到一處去。
怪不得殷九娘會給射姑來信,讓她關照葉楨,原來她竟是葉楨的師父。
殷九娘嘖嘖搖頭,“你這腦子當真不及你母親萬分之一。”
葉晚棠最討厭別人說她不像葉驚鴻,又被當眾打屁股,身上痛得要死,還梗著一口氣。
“你不過是我母親的尋常朋友,算我哪門子長輩,你分明就是替葉楨打我。”
她哭嚎,“陛下,母親戰死,臣女孤苦多年,如今這江湖女子竟敢在皇宮對臣女動用私刑,還請陛下替臣女做主啊。”
大長公主亦道,“陛下,今日說的是疫病大事,此女卻進宮胡攪蠻纏,耽擱國家重事,實乃大不敬。”
按大淵律,大不敬之罪,輕則流放,重則凌遲處死。
殷九娘來的路上,已經聽謝霆舟的人說了大長公主針對葉楨之事。
她笑盈盈朝大長公主行了一禮,眼底卻寒芒乍現。
“和義大長公主烈火焚嫁衣,孤身赴戎機,憂國憂民,心懷蒼生,當是慈悲如佛陀,怎的動不動就想置人于死地。
民女可是請示過陛下的,難道是民女在東梧呆了幾年,我大淵如今是大長公主做主了?”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大長公主眼底殺意洶涌,身子卻是跪了下去,“陛下恕罪,老身絕無此意,不過是憂心天花之事。”
皇帝沒叫她起。
老公主最近蹦跶的太厲害了,的確欠收拾。
謝霆舟上前,“陛下,臣今日亦收到溫州有天花的消息,葉楨在府上種痘成功,臣便將她帶進宮來為陛下分憂。”
葉楨也上前,“種痘之法,民婦的確是從姑母的手札所學,已詳細將操作辦法告知了馮院首。
府上眾人種痘后的各種反應以及應對之策,民婦也都詳細記載成冊。”
她雙手奉上那本冊子,皇帝示意陳伴君去取。
“我就知道是你偷走了母親的手札。”
葉晚棠忙道,“陛下,那是母親留給臣女的,卻被葉楨盜取。”
“葉晚棠,手札并非是我偷盜所得。”
葉楨沉聲,“反倒是你,口口聲聲說那是姑母留給你的,那你可記得里頭內容?”
葉晚棠當然不記得,否則怎么會失敗。
便聽葉楨道,“既是亡母留給你的重要之物,當珍視,頻繁翻閱,甚至倒背如流,你又怎會不清楚上頭內容?
姑母清楚記載,用新鮮痘漿種痘,病毒不曾滅活,致死率極高,這是錯誤手法,姑母用朱筆提醒,萬不可嘗試。
可你卻將此法用在乞兒身上,可見你并未仔細看過手札。
而這手札在我十歲時,便到了我手上,你說我偷盜,證據何在?”
葉晚棠恨極。
原來當初葉驚鴻是提醒她不可用此法,她年紀小,記憶模糊,只記得葉驚鴻重復多遍,就以為那才是種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