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金從張擇端身上看到的是專業的知識和快速的判斷,是難得的人才。
打火隊最需要的也是這種人才。
打火時,不可隨意損壞火場周圍的房屋,用以阻斷火勢。
但如果懂得房屋結構,撲火時可更快速地找到房屋脆弱位置,把著火的房屋拉倒,避免火勢變大。救人時,可以緊急加固房屋,避免房屋倒塌把人砸在里面。
這樣一來,打火的效率將會大大增加,還能減少傷亡。
目前打火隊中,幾乎沒有人懂得房屋結構,除了木頭和張小鳳因為打火經驗豐富,所以憑感覺和經驗可以做出一些判斷。
但這還遠遠不夠,張擇端有他們這些打火的苦力們沒有的知識。
真金想的是,至少打火隊要有一個這樣的專家,更有甚者,每個隊員都要掌握一定房屋結構方面的知識。
哪怕他們是獨自面對問題,也可以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真金說出了他的想法,木楞聽了之后,久久沒有說話。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真金可以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就好了,我們的隊員就不用白白送死了,有誰愿意告訴妹妹,她的哥哥一去不回?有誰愿意告訴老娘,他的孩子沒有辦法回家了。”
說著說著,木楞的眼眶紅了。
之后,木楞又苦笑了一聲:“多希望你說那些是真的啊。”
“會變成真的,至少我想去請張擇端過來。”
“他叫張擇端?”
“對。在火場,他救過一命。我也算是救過他一命。在火里經歷過生死,我想他可能更能離家打火人。”
李真金就差立下軍令狀了。
木楞答應了。
哪里去找張擇端呢?
得知琉璃巷的居民都被安置在了太乙宮,李真金直接來到了太乙宮。
太乙宮的后院被當作是安置居民的場所,還有專人在施粥。
李真金逢人就問,可是一直沒有見過張擇端。
正在灰心喪氣之時,身后傳來了爭吵聲。
原來是兩個小道士正在驅趕一個長發飄飄的叫花子。
細看去,這個叫花子不是別人,正是張擇端。
他渾身邋遢,這兩天大概是過得潦倒不堪,不仔細看還真認不出來了。
“你們憑什么趕我,你們知不知道,太乙宮的主要宮殿,都是我一手設計的。”張擇端十分不服氣。
“你這么能耐,為什么還要偷我師父的硯臺和筆墨?這么大個人,手腳不干不凈。”小道士反擊道。
張擇端被說得理虧了,又說:“我那不是偷,是借。再說了,我不是幫你們畫了一幅畫呢,錢都沒有收。”
“畫,別提你那畫了,全因為你在墻上瞎畫,香客們抱怨連天。”
“我們師父說了,不管怎么樣,以后是不能再讓你進去了。”另一個小道士又補充說。
真金了解之后才知,原來張擇端在墻上畫了一道門,內隱約還有神像。
遠遠一看,分不出真假。
香客們出了正殿,意外這墻是另一處偏殿所在,不少人直接就往里走,結果撞在了墻上。
一次兩次,撞的人多了,惹得怨聲載道。
真金聽了心里嘆氣一聲,張擇端還真閑不下來,走到哪里,畫到哪里。
“我還有最后一筆,讓我畫完吧,缺一筆都不能成畫啊。”張擇端又開始哀求起來,說完他就找機會往宮殿里鉆。
李真金見了,幫也不是勸也不是,只好干看著。
這是一股糊味鉆進了李真金的鼻孔,他自從進了打火隊,對火的味道異常敏感。
“不對,好像是起火了。”李真金趕忙拉開小道士。
“你不要玩這種調虎離山的伎倆,沒有用。”小道士說。
小道士話音剛落,這時就看到宮殿前面果真是有煙氣冒了出來。
起火了……
香火之地,火燭最旺,是汴梁城最容易出現火災的地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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