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楊宗景在衛州城的別院占據了一整條街,修建的極為富麗堂皇,亭臺樓閣山石園林都別有巧思,一步一景。
廊下次第亮起燈籠,一團團黃蒙蒙的燈火在暮色里朦朧而有暖意。
正房里更是燈火通明,馥香飄逸。
一隊隊婢女捧著空了的盤子魚貫而出。
楊宗景和楊翊涵用完了暮食,有婢女捧著黃橙橙的銅盆在旁邊靜立著,另有兩個貌美如何的婢女伺候著二人浣洗干凈雙手。
剛收拾利索,便有人急匆匆的走進正房,對楊翊涵附耳低語了幾句,又遞給了他一枚完整的蠟丸。
楊翊涵點點頭,低聲道:“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繼續監視。”隨后又對正房里伺候的婢女們平靜的揮了揮手:“你們都退下。”
楊宗景正襟危坐著,等婢女們都退下后,他才接過蠟丸,面色幽沉的查驗了一下素白蠟丸上的紅色封印,才用力捏開,拿出里頭窄窄的字條,一字一句的看了下來。
“父親,京城傳來消息了?”楊翊涵低聲問道。
楊宗景的臉色稍霽,點點頭:“不錯,恩義侯府的確有人往衛州來了,是恩義侯繼妻的侄子,年紀,身形,樣貌都能對的上,”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字條上的內容:“應當是錯不了了,他們正是恩義侯府的人。”
“父親英明,恩義侯沒有兄弟姊妹,府上人丁又不旺,汴梁城里都知道,他對繼妻那邊的子侄很親近,也很照顧,”楊翊涵頓了頓,繼續道:“方才派去試探他們的官兵回來稟報,領頭的那個公子哥的確囂張跋扈,他手下的那些隨從也都個個身手不凡,那個紈绔子竟然下令誅殺搜查的官兵,官兵離開后,他們就搬去了春風樓,走的時候,還綁了個女子一并帶走了,官兵去打聽過了,那女子十九歲,就是那宅子的主人,平日獨居,那紈绔子應該是見色起意才綁了人。”
“......”楊宗景愣了一下,對這個結果意料之中,可又意料之外,半晌才啞然失笑:“難怪他們會住在那么破落的地方,原來是看上了人家小娘子!”
楊翊涵也笑出了聲:“這下子,父親可安心了。”
楊宗景將字條置于燭火上,慢慢的燒成灰燼,雖然這幾個人的身份沒有可疑之處了,但他始終心懷忐忑,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被人盯上的不祥之感。
他的指尖用力,無意識的將蠟丸攆的細碎,深思著慢慢道:“蘇月奴抓到了嗎?”
楊翊涵搖頭:“還沒有。”
楊宗景疑惑重重:“她一個弱女子,身上還有傷,城里盤查的又這么嚴密,她能跑到哪去?”
楊翊涵道:“父親,她會不會,回了知州衙署?”
“絕不可能。”楊宗景搖了搖頭。
楊翊涵微微蹙眉:“父親,就如此信得過施允中嗎?”
“不是信得過他,而是,”楊宗景輕慢不屑的笑了笑:“施允中若是有膽子跟我對著干,就不會熬到年近五十還只是個衛州知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