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大家還是選擇腌咸鴨蛋。
沒別的原因,主要是老爺們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挖出來的黃泥不容浪費。再加上時間不大夠了,玩剩下的項目不過癮(這才是根本因素)。
總之,聽說大黃狗是去年宋檀回鄉不久后撿來的其中一寶,連云峰都羨慕得要流出口水來:
怎么他遇到的流浪狗都是短腿小串串啊?
陸川想了想:“這種大型犬本來城市也養不了,你想要遇到自然就更難了。”
“這是我們本地土狗哇!禁養簡直沒道理嘛!”
那么些寵物狗,哪有狗能比得上他們土狗皮實好養啊?剩飯剩菜不挑剔,忠心護主不拆家……
眾人扼腕!
但城市居,大不易,家里那點兒方寸土地,再加上他們這顛倒的作息和精力正旺盛的孩子,暫時還是不考慮養寵物給自己加難度了。
因而遺憾多看兩眼后,拿出手機這樣拍那樣拍,最終才依依不舍的決定去腌咸鴨蛋。
而在老宋家,鴨蛋成規模后,他們都是攢上幾天在廠房那邊集中收拾,也好久沒有自家腌制了。
烏蘭張羅了好一會兒才備齊了工具,琢磨著:“他們連腌咸鴨蛋都津津有味的。那要不我回頭教他們下大醬?”
宋檀想了想:“現在溫度太高了,醬還有許多,不著急――回頭讓喬喬帶他們做米酒,曬茄子干。”
都是些簡單好操作的,曬醬要蒸啊煮啊曬啊發酵的,時間跨度遠不說,有些步驟還得盯著孩子,心累。
“行。”
烏蘭利索答應,此刻也樂呵呵的:“咱村都沒小孩回來,看他們幾個熱熱鬧鬧的,多可愛!”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那個叫陀螺的不行,虧得不是我家孩子,這年紀大了真遭不住。”
一邊又嘖嘖:“這要是放村里,肯定一頓好揍,看他長不長記性……”
宋檀心想何況拿繩子要抽他的模樣,可不像沒打過。
但打孩子嘛,又怕打的狠了,發燒之類的問題出來,大人小孩大半夜的還得往醫院折騰。
打得輕了,看何陀螺那個勁兒,估計也是記吃不記打。
再說了――
宋檀好奇:“媽,就沒有那種打了也不行的孩子嗎?”
那咋沒有!
“前頭那周順水的孩子,小時候差點掉池塘里淹死,好不容易救上來之后身體一養好,家里就一頓好打――你是沒見著,打的可狠了,揪著耳朵拎到池塘邊上直接拿皮帶抽的,抽的小孩哇哇叫,又燒起來了……”
“沒用,第2回又淹個半死,虧得也是命大,被人家撈起來了……”
不然那兩口子咋遭得住哦!
宋檀模糊想起過年時見過的周順水家的兒子,對方如今在市里頭找了個不高不低的工作,兩口子供著房貸養著小孩,整了輛二手車,日子也過得緊巴巴的。
但瞧著做事倒是挺靠譜,一點想象不出來小時候這么不著調的樣子。
總之,謝天謝地他們家喬喬是個貼心寶貝了。
……
現挖的黃泥曬了一下午,已經干得透透的,高溫又殺死許多病菌蟲卵。到老宋家時,烏蘭正準備了幾個大篩子:
“來,把這黃泥里的葉子石頭什么的都篩一篩――男的干吧?你們頭發短也好洗,這玩意兒灰大,別弄得身上臉上都是灰。”
說著還遞過來幾個口罩。
男人們:……干唄!
他們確實短頭發更好洗,這會兒扎根在院外,這就開始張羅了。
而在院子里,烏蘭搬了幾個板凳出來:“涼開水都是我燒好了晾一下午的,咱們現在先洗鴨蛋。”
老絲瓜蔞一人拿著一段輕輕刷洗著鴨蛋,刷洗干凈一個,擦一擦,就放在一旁簸箕上晾干。
現在仍有30多度,稍微放上一會兒,等到黃泥攪和勻就能直接用了。
這個活兒大人小孩都能干,但是鴨蛋大,小孩容易握不住或力氣不勻弄碎,因而就被分配了一項更重要的任務――
調制黃泥。
當然了,黃泥現在還沒篩出來,所以先拿了一包鹽,讓孩子們在涼白開中攪和勻。
外頭篩出來多少黃泥,就直接往盆子里加。
小孩子們精力足,一點兒也不覺得一趟一趟往外拿著盆子裝黃泥是什么瑣碎事,反而干的興致勃勃。
從稀稀拉拉的渾濁黃泥水,到漸漸濃稠,再到攪和黃泥逐漸費力……
最后孩子們衣服胳膊臉上手上全是黃澄澄的泥漿,所有的黃泥也都全部倒了進去,面前的大盆里,已經只剩粘稠稠沉甸甸的黃泥漿了。
但又比常規的泥漿更濃稠一些,省得裹不住鴨蛋。
喬喬從屋子里搬出一個陶罐來,又鏟了一小桶草木灰。
這100多個鴨蛋,大人每人分了10個,小孩5個,大家圍著材料坐成散漫一個大圈,毫無效率可。
但勝在人人皆可參與。
小老師喬喬當仁不讓,此刻鄭重取出一枚洗凈晾干的鴨蛋來,在面前的白酒盆中滾了一圈,緊接著又放到黃泥盆里一滾,鴨蛋立刻被黃泥包裹住了。
但這還不夠。
他又伸手多攏上一層厚厚的黃泥將鴨蛋包裹住――
“看!這樣就行了!”
一旁準備好的草木灰鋪在干凈的壇子底部,將裹了黃泥的鴨蛋輕輕放了進去:
“其實就放在黃泥盆里埋著也可以,但是那樣洗的時候就有點費力了,媽媽說這些到時候清洗干凈再寄給你們,所以就單獨裝壇子。”
他又叮囑道:“鋪滿一層鴨蛋,就要再撒一遍草木灰哦!”
但眼下無人關注這個細節,大伙都又驚訝又不好意思:
“還要寄給我們啊?這也太破費了吧。”
宋檀笑了起來:“別客氣,我們經常發快遞,這也不值當什么。再說了,你們和孩子親手做的,難道不想一起嘗嘗嗎?在這邊吃的總歸少了那個意義。”
哎呀哎呀!
雖然她覺得吃什么味道都是一樣的。但跟陸川在一起久了,對方講儀式感、講意義。如今特意提出來,果然大家的驚喜感也瞬間充盈。
可見有些意義,重視起來當真是很有意思的。
她這么一說,男女老少都越發來勁,大家裹黃泥的動作尤其細致小心,仿佛厚一點薄一點都會影響成果似的。
云丹青向來是溫柔聽話小淑女,如今也糊得臉上頭發身上都是泥巴。
當媽的瞅了兩眼她這一身,心里琢磨著晚上還得先用盆把衣服搓了,再往洗衣機里放――
不然這都是泥巴水,可怎么好意思塞洗衣機呢?
而黃泥小淑女則迫不及待的問道:“那這個咸鴨蛋什么時候能好啊?”
喬喬想了想:“現在天氣熱,一個月就能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