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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第83章殤離</title>\r\r\r\r<h3id="heading_id_2">第83章殤離</h3>
血花在沈未辰左肩處炸了開來,幾乎同時,明不詳左肩也噴出一道血箭,前后通透。
沒打中要害!李景風在這瞬間終于射出了去無悔,仍來不及阻止明不詳。
明不詳上身后仰,翻身后躍,雙足落地。沈未辰驚呼一聲,從馬上摔下。她功夫實高,雖傷不亂,半空中扭身側翻,安然落地。
適才見到銀光的瞬間,沈未辰立即舉鳳凰迎擊,間不容發的一瞬,竟被她架開鎖鏈。也不知明不詳這一記打偏是因為去無悔還是沈未辰及時格架,又或者兩者皆有。
李景風勒緊韁繩,馬人立起來,他心急之下,用盡全力,坐騎被他扯得歪斜,撲倒在地,李景風險些被壓住,狼狽下馬。他一站穩,就見明不詳不住甩手,寒光又往沈未辰胸口撲去。沈未辰左臂受傷,僅以右手格架,鏘鏘聲交響不絕,李景風虎吼一聲,拔劍殺去。
明不詳將不思議甩得如流螢飛舞,周身光芒閃閃。在他運使之下,那鎖鏈有如活物,時而曲折,迂回進攻,時而直擊,卻猛然急轉,招招覷準沈未辰要害處咬去。沈未辰格擋如電,峨眉刺短而險,兩人相距約摸一丈,無論明不詳怎樣變化莫測,始終逼不近她身前三尺。
這一男一女指不定便是當世武學天分最高的兩人。若有他人在,也難想象這等年紀的青年能有這番精彩交鋒。然而沈未辰峨眉刺是雙手同使,明不詳的不思議卻是單手甩刀,兩人同時左肩受創,單手對戰,沈未辰打了更多折扣。更且不思議是遠兵,鳳凰卻是短兵,又失了先手,若不能逼至明不詳身邊便無勝算。
李景風搶至近處,大喝一聲,一招“一騎躍長風”,劍光罩住明不詳周身。沈未辰大驚,喊道:“小心!”
聲猶未落,李景風左腰右腿就是一疼。以他目力,雖看清了不思議走勢,但那詭譎怪異的路徑卻非他所能預測。那刀尖明明指向胸口,卻忽地下落斬他左腰,有時明明鎖鏈甩向沈未辰,刀尖卻回頭咬來。但他氣血上涌,管不上這許多,腳步不停,第二招“暮色綴鱗甲”已刺向明不詳。
可剛逼至明不詳身前,明不詳猛然抽回鎖鏈,纏住李景風小腿一抽,李景風仰身摔倒在地,不思議自他腳底猛然撲起,刺向胸口。
李景風武功雖低,卻能使明不詳分心,就這一抽一纏,讓沈未辰得了喘息空間,腳尖一踮,身子如電竄出。這是大好時機,明不詳兵器纏在李景風身上,攻他不備便能逼他撤手,沈未辰卻搶至李景風身前,峨眉刺一點,“鏘”的一聲將不思議點開。她不知何時已將鳳凰尖端木塞拔開,露出前端玄鐵,顯然將此戰視為生死之戰了。
李景風剛逃過一劫,腳下一緊,一道巨力將他拖行,他忙將初衷插入地面,奮力抵抗。初衷被掰得彎曲如弓,忽地腳踝一松,不思議又撲面而來,飄忽不定。沈未辰鳳凰連點,又是幾聲兵器交擊聲響,也不知救了他幾次性命。
李景風隱隱覺得明不詳并不想殺自已,這攻勢只是為了誤導小妹,忙喊道:“別管我!”
果然,這一拖延,明不詳又拉開距離,不思議轉而襲向沈未辰胸口。沈未辰心知久守必敗,卻也只能咬牙苦撐。
李景風看出這一丈距離便是關竅,覷準不思議走勢,將初衷遞出,卻不是去格匕身,而是擾他鎖鏈。
長劍觸到鎖鏈,李景風只覺一股大力傳來,初衷脫手飛出,落在地上。不思議攻勢又滯,沈未辰嬌叱一聲,俯身前沖,逼至明不詳身前,峨眉刺戳向他小腹。
明不詳腰腹一縮,鳳凰一戳落空。他右手接過不思議,刺向沈未辰后背。沈未辰不讓他抽身,扭身避開,又刺他面門。明不詳將不思議當作短兵,兩人近身搏斗起來。
這一番搏斗又不比之前,沈未辰已逼至能傷明不詳的距離,兩人互有攻守。明不詳那柄不思議時如短刀,時如短劍,有時又如峨眉刺勾挑,花樣繁多,變化萬千。沈未辰衣袂飄飄,如穿花拂柳,繞著明不詳打轉,用身法困住他退路。
李景風拾起初衷,想要幫忙,卻不知如何介入,只怕又與方才一般,反要小妹救援。他見兩人斗得緊密,去無悔雖還剩下一支,卻可能誤傷小妹,不敢激發。
忽見沈未辰左臂滲出血來,原來不知何時,沈未辰已中了一刀,正緊皺眉頭。或許招式上兩人不分高下,但內力已見高低,每一次兵刃碰撞,沈未辰都感受到一股巨力,她雖能撐持,體力消耗卻遠超預期,又不能放慢速度,加之左肩劇痛,一旦戰斗時間拖長,她更無勝算,只能以快打強,這樣的打法讓體力消耗更劇。
反觀明不詳,仍是一派寧靜祥和,左肩傷勢于他恍若無覺,每一招都指向沈未辰要害,每一招都足以致人死命。即便沈未辰尋著破綻攻入,明不詳臉上也沒有一絲驚慌,他自身就宛如另一柄不思議,一招一式都精確且無情。
若不是沈未辰八歲才被允許習武,若不是家人總不讓她專心練功,若不是因為她是姑娘,家傳的三清無上心法只能學至二品,或許今日的內力比拼不會落盡下風。但此時說這些都無用,自沈未辰落馬至今,交戰雖不過一刻鐘,每個呼吸卻都生死攸關。李景風越看越是焦急,緊握初衷,怒喝道:“明不詳!你想見什么佛什么鬼,沖著我來就好!”
“景風兄弟很關心你。”明不詳用只有沈未辰聽得見的聲音說道,此時他竟還有余力說話,“不過他幫不了你。”說著一刀刺向沈未辰胸口。
沈未辰覷得奇準,鳳凰橫插,穿過不思議當中鏤空,用力一扳,想靠著吃力較輕的優勢震開不思議。誰想,兩支兵器急速劃了幾圈,兩人真力激蕩,卻是沈未辰虎口一震,鳳凰脫手,明不詳趁勢直入,不思議插入沈未辰小腹。
血瞬間染紅了棉襖。
沈未辰的棉襖,與明不詳的棉襖。
“不用他幫忙,我就夠了!”沈未辰嘴角噙著血,手里握著另一支鳳凰,一端同時戳入明不詳小腹。原來她知道斗力不及,故意松手放開兵器,去取另一支鳳凰,就在明不詳得手之際,反手插入他小腹,拼個同歸于盡。
此時此刻,明不詳這刀若繼續推進,也會被鳳凰穿透自身,他靜靜看著自已小腹間的鳳凰,像是感受進入體內的兵器深淺。沈未辰知道這還不足以殺死對手,不顧自身傷勢,將鳳凰猛地向前一送,就要戳穿明不詳小腹。
明不詳放開不思議,向后急退。沈未辰知道自已重傷,鼓足全力拼這最后一擊,力求與敵俱亡,亦向前急撲。就在這一瞬,明不詳猛拉鎖鏈,抽出不思議,將一大片鮮血自沈未辰身上帶出,同時舉起拇指中指,輕扣成圈,拈花彈指,一股無形指力旋即彈出。
拈花指!
沈未辰氣息一窒,眼前一黑,一撲之力頓時消散。她知道自已已無能幸免,拼著最后一分力氣,將峨眉刺往前多送出幾分,隨即摔倒在地,鮮血不住涌出。
明不詳退開幾步,看著插在自已小腹上的峨眉刺,又抬頭看向李景風。
這幾番交鋒驚心動魄,卻只在電光石火間,等李景風看明白時,小妹已躺倒在地,再也不動。
他只覺不可置信,宛如被人在腦門上重重敲了一記,眼中火熱,唇干舌燥。他往前邁了一步,膝頭卻猛地一軟,險險跌倒,可此刻他哪管得著自已是不是腳步踉蹌,飛撲過去,顫抖著扶起沈未辰。
只見沈未辰一張俏臉又白又紫,哪見往時嬌艷?小腹上的血水更是像打翻的湯水似的,看起來薄薄一片,卻不斷朝著四周無規則地蔓延擴散。李景風趕忙按住傷口,想替她止血,血卻從指縫中不聽話地溢出,反倒像是他把這些血給擠出來似的。
“小妹!……小妹!”李景風喚著,卻是聲音嘶啞,口齒不清,自也等不來回應。他伸手去探,冰冷的指尖感受不到一絲鼻息,沈未辰原本紅潤的左邊脖子上多了一塊銅錢大小的淤青,那里……感覺不到脈搏跳動。
這一刻,像是有什么東西從身體里被抽了出去,李景風宛如夢游,魂魄晃蕩著飄在空中,好像在旁觀著這一切,只覺很不真實。他慌忙脫下棉襖,蓋在沈未辰逐漸失溫的身軀上,也不顧冬日嚴寒,奮力自中衣上撕下布來,去裹沈未辰流血不止的傷口。
白布很快被鮮血浸透,又有源源不絕的血滲出來,堵也堵不住。李景風低聲喚著沈未辰,雙眼瞪得血紅,死死捂住那處傷口,仿佛只要這血止住,沈未辰就會醒來似的。
可血止不住,沈未辰也沒有醒來,李景風神思飄忽,只覺眼前一切都那么荒誕不經。怎么會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么?這些事他一點也不愿去想,他只要小妹醒過來,只要小妹醒過來……
“這樣是不行的。”忽然,一個聲音撞進了他飄忽的意識里。這聲音很熟悉,帶著一種似曾相識的淡漠,說話的人不帶任何感情,可這平淡語調此時卻如一把最尖利的匕首,陡然刺破李景風飄搖不定的心神,李景風只覺全身都似瞬間炸裂了般,霍然站起身來。
“明不詳!”他聽到自已大喝一聲。他感覺到手里握著劍,那是沈未辰贈他的初衷。他揮劍砍向那個人,視野搖晃,幾乎看不清對方身影,只一劍接著一劍揮出,毫無章法。
報仇?不,他并不想報仇。或者說,此時此刻,他根本什么也沒想,什么也不能想。
他揮著劍,魂魄卻似早已丟了,丟在了了無生機的沈未辰身邊。他不懂,也不想懂,為什么明明是他在揮劍,每一劍卻都似砍在他自已身上一般,痛得無以復加。
也不知這樣狂揮亂砍了多少下,那些劍光都被輕輕巧巧閃了開來。忽然,手上力道一滯,劍尖仿佛刺中了什么東西,李景風只見眼前紅光閃爍,又是那該死的血,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一道大力忽地撞來,他連人帶劍被掀了開去。
只聞一個又驚又急的聲音喝道:“景風兄弟,你做什么?!”
那是楊衍的聲音,李景風被這一喝,總算被從瘋狂中喚回一絲神志,這才看到明不詳胸口中了一劍,血流如注。
乍然看清明不詳身影,李景風腦中又是轟然一聲炸響,提劍再度沖上。楊衍不明所以,慌忙揮刀格擋,質問道:“你為什么要殺明兄弟?!”
“他殺了小妹!他殺了小妹!”李景風的聲音帶著哭腔,他這才發現自已竟然哭了,止不住的淚水讓他更瘋狂地揮劍砍向明不詳。明不詳也不閃避,楊衍攔阻不及,這一劍刺入明不詳左胸,明不詳悶哼一聲,摔倒在地。
楊衍橫擋在李景風與明不詳中間,只覺焦頭爛額,不住架格,問道:“發生什么事了?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原來他跑在前頭,猛一回頭,察覺李景風等人沒跟上,又等了一會,見無人追來,擔心有變,這才策馬趕回,沒想卻見著李景風發狂似的要殺明不詳,忙上來勸阻。
李景風嘶啞著嗓子喊道:“我要殺了他!”兩人兵器不住交接,李景風此時武功高過楊衍,一招“碧血洗黃沙”,楊衍招架不住,肩上腰間各中一劍,兀自不退。
李景風見他中劍,腦中頓時清明起來,連忙退了開來,怒道:“讓開!我要替小妹報仇!”
楊衍哪里肯讓,橫在他與明不詳中間。他見沈未辰倒在地上,心中疑惑,問道:“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明不詳低聲道:“鐵劍……銀衛……怎么會來的?”
楊衍一愣,正要追問,明不詳悶哼一聲,暈死過去。
李景風見明不詳暈厥,提劍再上,楊衍連忙將他攔住。
李景風悲憤喝道:“讓開!”
楊衍高聲道:“不讓!你先冷靜下來!說說看明兄弟為什么要殺沈姑娘!”
李景風哭喊道:“他想見佛!他殺小妹,他說執念,殺了小妹說要見佛!”他腦中一片混亂,這番話只說得楊衍一頭霧水,問道:“你到底在說什么?給我冷靜點!”
李景風急道:“你別信他!他想害你,他一直想害你!他在武當救你也是要害你!他……他是個妖孽!他害死很多人了!我聽蕭公子說了,他時時刻刻都在害人!讓你們走錯路,讓你們起歹心!他知道我知道了這些,才要殺小妹!他說什么見佛、執著,說他見不到佛!”
楊衍也是性急的人,急道:“他要見佛去廟里就好,跟沈姑娘有什么關系?!”
兩人又纏斗幾招,楊衍向來是拼命打法,但面對李景風又怎忍下毒手?大腿上又中一劍,血流如注,手中刀也被李景風擊飛。他悲憤焦急,虎吼一聲,不要命地向前一撲,將李景風撲倒在地,怒道:“你們都是我兄弟!我就只有你們這兩個朋友,你要殺他,先殺我!”
李景風持劍在手,只需手起一劍便能格殺楊衍,他此刻瘋狂,喝道:“好!我就先殺了你!”說罷揮劍砍去。
楊衍不閃不避,一雙紅眼瞪得斗大,眼中滿是悲憤哀傷。李景風劍至中途,忽地手一軟,終究不忍下手。
他將楊衍一把推倒,提劍喊道:“不要以為我不敢!”
楊衍站起身來,拉開前胸衣襟,喊道:“來啊!殺了我!你不殺我,但凡我有一口氣在,就不讓你跟明兄弟你死我活!”
李景風提著劍,不住喃喃道:“我要替小妹報仇,我要替小妹報仇……”要繞過楊衍,卻又被楊衍擋住。
只聽楊衍高聲道:“明兄弟沒騙過我,他是好人,他一直都在幫我!這天底下愿意幫我的還有幾個?你說他騙我,有什么證據?”
證據?哪來的證據?若有證據,蕭情故早揭發了他。
楊衍又道:“但是我見著了,剛才明兄弟一直不愿傷你,不然你怎是他對手?你難道不明白明兄弟不想害你嗎?”
李景風心中天人交戰,知道無法說服楊衍,不住想著:“難道就讓小妹白死了?難道就讓小妹白死了?”他提劍欲殺,卻終究下不了手,嘴里不住念叨:“我不殺你……你沒有錯……我不殺楊兄弟……不……不……”他神智錯亂至極,心中念頭交纏,不能自已,終于忍不住坐倒在地,眼淚不住淌下。
楊衍心中歉然,伸手道:“景風兄弟,你跟明兄弟大概有些誤會……”
李景風怒道:“叫我兄弟,就別攔著我殺他!”
楊衍知道無可轉圜,只道:“我……我們先別過,等你冷靜些……今天的事,我會跟明兄弟問清楚。”
問明不詳?問他又能問出什么?李景風心中痛苦難當,幾欲自盡,卻有一個念頭支撐著他,對著倒在地上的明不詳怒吼道:“我不會再讓你害楊兄弟!你要再敢害他,我不放過你……我絕不放過你!”
楊衍走至明不詳身邊,將昏迷的明不詳攔腰抱起,道:“景風兄弟,我們……下回再會……”他話音發顫,顯然也是痛苦萬分。
李景風走至沈未辰身邊,此時他精疲力竭,茫然跪落地面,癡癡望著沈未辰尸體,此時方知小妹在他心中分量實已遠超想象。他雖已決心斬斷情緣,卻仍希望所愛能在天之一方幸福平安,如此便已足夠。
為什么要讓小妹跟著自已?為什么仇人就倒在面前,自已仍然放過?
李景風不愿再想這些,只想陪著小妹。
楊衍抱著明不詳走了幾步,明不詳身體忽地輕輕一顫。楊衍驚道:“明兄弟?”
“壓她檀中穴,為她送氣……”明不詳低聲道,“沈姑娘還沒死。”
楊衍一驚,大喜喊道:“明兄弟說沈姑娘還沒死!壓她膻中穴,替她輸氣!”
李景風聽了這話,大吃一驚,轉過頭去,見楊衍與明不詳站在遠處。此時也不辯真假,這按壓膻中以口送氣之法古時如《金匱要略》等書上便有相關記載,是救治溺水與懸梁之人的法門。李景風通曉水性,自然知道,忙掀開搭在沈未辰身上的棉襖,伸手去按沈未辰膻中穴,按壓數十下后,又啟開她嘴唇,以嘴渡氣。
楊衍見他施救,本想關心,又聽明不詳虛弱道:“我們走吧……”
楊衍嘆口氣,道:“等景風兄弟氣消了再說。”
他扶著明不詳上馬,兩人一同離去。
李景風壓了幾次,又送了幾次氣,察覺沈未辰呼吸微弱,喜得險些暈了過去,忙寧定心神。他又見沈未辰衣服厚重,恐妨礙呼吸,不得已撕開她胸口衣襟,又替她按壓渡氣。不一會,沈未辰猛地吸了一口長氣,不住咳嗽,已是清醒。
李景風激動不已,一把將她抱住,喜極而泣:“小妹!你……你醒了?!”
沈未辰醒來,只覺傷口劇痛,還沒將氣喘勻,就見李景風兜頭撲來,將她抱了個滿懷,不由得痛呼一聲。李景風聽見,趕忙撒手,退開少許,沈未辰抬頭看去,只見他臉上橫一道豎一道,花貓一般,直勾勾盯著自已,滿臉喜色掩也掩不住。
沈未辰何等聰明,心思一轉已將來龍去脈猜了個八九成。方才明不詳拈花指勁彈來,打中她頸旁穴道,閉她氣門,她雖一息尚存,但氣息極是微弱,李景風慌亂之下沒能察覺,這才誤以為她死了。
沈未辰略略環視周遭,不見明不詳身影。她先前重傷明不詳,但看明不詳那一指這般精準,顯然猶有余力,沈未辰心中對此人著實忌憚,不由得想要撐起身來,確認此人是否真已不在附近。
她一動,牽動傷口,頓時疼得眼冒金星,跌了回去。李景風手忙腳亂將她扶住,小心翼翼扶她躺好,低頭檢查傷口。
先前慌亂中一番包扎,雖是縛得緊實,纏得卻不免凌亂,布條被血一浸,更是慘不忍睹。李景風待要重新裹過,見沈未辰疼得臉色煞白,又不敢妄動。
沈未辰見李景風一臉惶然,眼眶通紅,臉色只比自已好看不了多少,忍痛一笑,想調侃兩句緩和氣氛,又見他只著單衣,棉襖竟是扔在一旁,那青白面色說不得有幾成是被凍的,轉而問道:“冷不冷?”
李景風見沈未辰略略抬手,指著地上棉襖,這才覺出身上冰冷,趕忙拾起棉襖披在肩上。還沒來得及將棉襖穿好,他一低頭又見沈未辰胸口衣襟大開,臉上一紅,卻是擔心她凍著,趕忙伸手幫她整理。
隨著李景風動作,沈未辰這才注意到自已衣衫不整,蒼白的臉不禁也是一紅,道:“你占我便宜呢!”
李景風忙收回手,紅著臉道:“沒!”但他此刻心情激蕩不已,卻顧不上解釋。
“開玩笑的。”沈未辰將棉襖拉緊,問道,“明不詳呢?”
李景風一聽這名字,又是一陣氣血上涌,咬牙道:“走了……”
沈未辰這才安心,虛弱地點了點頭。她無力好奇昏迷之后都發生了什么,李景風見她重又將眼閉上,面如金紙,心知不能繼續讓她躺在這冰天雪地里,告罪一聲,將她打橫抱起。
沈未辰重傷之下無力騎馬,李景風只得將她放在身前,自已駕馬,沿路行去。那件棉襖終究還是披到了沈未辰身上,李景風只說自已不冷,沈未辰也未多,過了會,扭過身來,將頭靠在李景風胸口,低聲道:“我想歇會……”說完閉上眼,沉沉睡去。
李景風盡量拽著韁繩,按轡緩行,行出一段距離,忽見前方馳來一騎。只聞顧青裳喊道:“終于找著你們了!”話未說完,她已覺出不對,定睛一看,頓時大驚,忙策馬上前,確認沈未辰只是睡著,這才問道,“發生什么事了?怎會這樣?!”
※※※
“怎樣了?”楊衍關心問道,“明兄弟傷勢如何?”
營火搖曳,彭小丐正看著明不詳的傷口。
“身上其他傷還好,肚子上這一個洞若是再深個半寸,就是重傷,要是兩寸就沒救了。肩膀被暗器貫穿,得休養許久。”彭小丐替明不詳敷上金創藥,包扎停當,接著道,“其他都是皮肉傷。胸口這一劍雖深,卻也沒傷到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