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傾想,諸葛然在青城失利,照謝孤白推算,該當會派使者前來與唐門交好,語中試探幾句,冷面夫人只是回避,他心下更疑。
席末,冷面夫人忽道:“現在酒足飯飽,該說正事了。”說著站起身來。眾人紛紛放下筷子,聽她說話。
“首先,謝過沈公子相助小犬之恩。”冷面夫人道,“我這兒子不成材,自以為有本事,愛湊熱鬧,這次丟人丟到外面去,讓大家見笑了。”
唐錦陽見母親如此不留情面地斥責,不禁面紅耳赤,低著頭不敢吭聲。沈玉傾忙道:“世伯誤中奸計,但受擒時面不改色,隨后二小姐便來,我猜這應是二小姐與世伯合謀所為。我等妄加插手,差點壞了世伯的籌劃,該我等賠罪才是。”
冷面夫人冷哼一聲,道:“得了,我這兒子是龍是狗,我分不清嗎?”又看向沈未辰道,“這閨女好標致,也是小靜的女兒?”
沈未辰忙道:“家父沈雅。”
冷面夫人點頭道:“令堂該也是個美人胚子。”又問唐絕道,“你還記得小靜嗎?”
唐絕道:“記得,峨眉弟子不是?你一眼就喜歡上那姑娘,還想著把她招作媳婦。”
冷面夫人對沈玉傾道:“這事你該不知道,當年我可喜歡你娘了,但又想,小靜心高氣傲,我這兒子她看不上,要是真娶進門,像今天這樣丟盡顏面,換了你娘,還不把他給宰了?”
沈玉傾尷尬道:“家母這幾年性子收斂了許多。”又順著這話題說道,“四叔去年喪偶,家父想,唐門與青城比鄰,向與青城交好,又聽說……”
冷面夫人打斷他道:“曉得,以青城四爺的身份,自然不能隨便找戶人家。與青城結下姻親也是美事,就這么定了吧。”
沈玉傾大喜,正要再問,冷面夫人又道:“再過三天便是唐門祭祖之日,來的姑娘很多,沈公子可參與盛會,也好物色一番,見著適合的姑娘盡管向我稟報,若還沒婚配,我便替她做了主。”
這番話輕輕巧巧就把成婚對象推到了唐門旁支上,沈玉傾此來聯姻是為聯合兩派,若是娶了不重要的姑娘回去,這聯姻便如沒有一般。
唐錦陽忽道:“奇怪,兩丫頭怎么不見人影?貴客來到也不出來迎接,未免也太怠慢了。”又對沈玉傾道,“我兩個女兒想必公子都已見過了。”
冷面夫人道:“兩丫頭生病了,不能吹風,我讓她們在屋里歇著。”
沈玉傾下午才與唐驚才見過面,怎能說病就病?至于唐絕艷,單看前兩日景況,想來也是健康得很。他知冷面夫人是有意推托,正思索如何深談下去,唐錦陽又道:“朱大夫是妙手神醫,不如讓他去診斷如何?”
沈玉傾心想:“這唐錦陽怎地這么糊涂?這樣說,豈不是拆他母親的臺?”
冷面夫人問道:“朱大夫?”
沈玉傾道:“這位朱大夫是我的幕僚,略懂些醫術。不過唐門名醫如云,輪不到他來獻丑。”
朱門殤挑了挑眉毛道:“略懂醫術?是誰說收服了我,活到八十還算夭折的?”
沈玉傾見他拆臺,正要再找托詞,冷面夫人道:“既然如此,就去幫兩個丫頭看看病吧。”
沈玉傾沒料到冷面夫人會這樣說,難道兩位小姐當真病了?他只覺冷面夫人難纏不在諸葛然之下,自已終究太嫩,完全猜不透對方用意,只得說:“既然如此,有勞朱大夫了。”
冷面夫人喚了人來,領了朱門殤下去。朱門殤本意是搗亂,報復沈玉傾眾人方才的調侃,本以為冷面夫人會隨口敷衍幾句“小病不勞大駕”之類,沒想竟真讓他去診病,只得跟了去。
只聽唐柳說道:“青城想要求婚,這是喜事,我倒有個想法。二小姐品貌兼備,無人不愛,與沈四爺甚是般配。”
唐奕也說道:“四爺坐鎮黔南,威震天下,也只有二小姐才配得上。”
唐錦陽道:“我這閨女性子有點野,就缺個年紀大點的管教,娘……”他話還沒說完,冷面夫人便道:“大的還沒嫁,小的急什么?”
唐錦陽被搶白,訥訥道:“我就是想……”
冷面夫人冷冷道:“閉嘴!”
唐錦陽見母親喝叱,當下不敢再說。又聽唐奕道:“老夫人,女大不中留,您多疼這兩丫頭,終究也得割愛。我倒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您老人家好生考慮下。”
冷面夫人看向唐柳道:“你也這樣想?”
唐柳點頭道:“是……”過了會又道,“不只柳府,清府、妙府聽了這消息,都夸說是好姻緣呢。老夫人向來兼聽,判事如神,大伙都信您老人家的安排。”
冷面夫人靜靜看著唐柳,緩緩道:“你們都覺得好,老身要覺得不好,是不是就錯了?你們都定了,還問老身做什么?”
她目如寒霜,唐柳被她看得不自在,忙低下頭道:“不是這意思,一切還聽老夫人裁決。”
沈玉傾越聽越不對勁,謝孤白在桌下拉了他衣擺,沈未辰突然身子一斜,倒在哥哥身上。沈玉傾皺眉道:“怎么了?”
沈未辰按著頭道:“對……對不住……許是喝得多了,有些暈。”
沈玉傾道:“酒量不行就別喝這么多,這等失禮。”起身拱手道,“老夫人,舍妹失態,請海涵。”
冷面夫人點點頭道:“你們先回房休息,我再派人服侍。”又轉頭對唐柳道,“你們說的老身會考慮,今日這宴席就散了吧。”說著站起身來,八名衛士立即跟上,護著冷面夫人離去。
唐絕對唐錦陽說道:“派人跟你蕓姨說一聲,今晚我去她房里。”
沈玉傾拱手道:“諸位請了。”說著扶沈未辰起身,與謝孤白和小八一同離去。
未到房間,沈未辰半闔星眸,低聲笑道:“哥,我裝得像不?”
沈玉傾笑道:“就你機靈。”
沈未辰道:“是小八拉我衣袖提醒。哥,今日這宴席,我總覺得透著古怪。”
謝孤白道:“回房再說。”
小八道:“朱大夫還未回呢。他去給唐二小姐看病,可別惹事了。”
沈玉傾道:“朱大夫是世故的人,會有分寸。”
謝孤白笑道:“你說的是剛才在宴席上拿冷面夫人開玩笑的朱大夫,還是故意拆你臺的朱大夫?”
沈未辰道:“朱大夫是替我出頭,不過就是膽子太大了些。”
小八道:“沈公子對朱大夫可真有信心呢。我瞧著朱大夫就是個人不惹事事惹人的命,莫說他打進唐門就語出唐突,就算他安安分分的,事情也會找上門。”
沈玉傾苦笑道:“難不成派人去抓他回來?且先看看情況吧。”
※
朱門殤跟著侍衛穿了三個園子,看見唐贏守在一間房門前。領路的侍衛上前打了招呼,唐贏問道:“何事?”
侍衛對唐贏甚是恭敬,行禮道:“老夫人請大夫來幫兩位小姐看病。”
唐贏道:“大小姐睡了,莫打擾。”朱門殤見屋內果然已熄了燈。他早猜這兩位小姐都是裝病,于是道:“那就不打擾了。”
唐贏指著院子對面站著兩名青年的門口道:“二小姐房里還有燈,你去看看吧。”
朱門殤與侍衛繞過院子到了對面。那兩名腰懸長劍的青年裝束整齊,服色華貴,看來并非尋常護院。當中穿著綠衣那個問道:“這是何人?”
那侍衛對兩人也很禮貌,彎腰道:“老夫人請來幫兩位小姐看病的大夫。”
“絕艷姑娘正歇著,改天吧。”穿著墨色緞袍的青年道,“別打擾她了。”
朱門殤猜想這也是冷面夫人的授意。兩名小姐拒不見客,既無從診察真病假病,也不失禮。他正覺無趣,里頭傳來一個嬌媚的聲音道:“讓他進來。”
這聲音雖然輕柔,卻無病色,兩名青年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似是頗不甘愿,守在前頭的綠衣青年猶不愿讓路,后頭那名墨衣青年嘲諷道:“擋著干嘛,絕艷的話沒聽清楚?”
綠衣青年這才側身讓路,他與那名墨衣青年始終沒對上眼,看來頗為不合。朱門殤猜到端倪,也不理會兩人,走上前去敲門道:“在下朱門殤。”
“進來吧,把門帶上。”里頭的聲音疏懶嬌媚,極是撩人。朱門殤推開門,鼻中聞得一股淡淡幽香,卻不把門掩上,見簾幔后唐絕艷躺在床上,身上只蓋著一層薄被。
“我說把門帶上呢。”床上麗人道。
“看病不用關門。”朱門殤道,“怕人說閑話。”
“青峰,關門。”
門外那名墨衣青年聽到吩咐,上前把門掩上,朱門殤見他看著自已的眼神中滿是憤恨不悅。
“上了門栓吧。”唐絕艷道,“我不喜歡不聽話的男人。”
“病人都要聽大夫的話,沒聽過大夫聽病人的話。”朱門殤走到床前,拉了張椅子坐下,道,“手伸出來。”
“我現在衣衫不整。”
“你穿著睡裙遮得都比平常多。”朱門殤調侃道,“還怕人看?”
“我睡覺時不穿衣服。”唐絕艷道,“你信不信?”
朱門殤神色不變,道:“我信。”
“那還不關門?”
朱門殤嘆口氣,把門上了栓,又回到床前,拉了張椅子坐下,說道:“伸出手來。”
唐絕艷從被窩中伸出左手,只見一條玉臂,膚若凝脂,手腕上露出隱隱約約的淡青色血管,似乎真沒穿衣服。朱門殤不由得遐想棉被下的旖旎風情,心中一突,伸手搭在唐絕艷手腕上。
唐絕艷問道:“你這等高明大夫,不會懸絲診脈?”
朱門殤道:“我會,但不想用,手搭手比較準。”
唐絕艷咯的一聲輕笑,半翻過身,薄被掀落一角,露出香肩鎖骨,右手自然垂下,掛在胸前。
一般男人見了這景象都不免轉過頭去,就怕失禮唐突佳人,朱門殤卻是目不轉睛,直勾勾地盯著看。
“好看嗎?”唐絕艷問道。朱門殤點點頭,說道:“真他娘的好看。我是說這棉被,上頭繡的鳳凰真好看。”
“你在專心把脈?”唐絕艷又問。
“把脈用手,不用眼睛。望聞問切,望排第一,眼睛不但要看,還得看得專注,這才是大夫本色。”
唐絕艷道:“要不,看得真切點?”
朱門殤眉毛一揚,道:“也行。”
忽地,棉被翻起,遮住朱門殤視線。朱門殤沒料她當真動手,急忙要退,把脈的手方才松開,唐絕艷反手扣住他手腕,一股大力將他甩向墻邊。朱門殤后背重重撞在墻上,棉被這才落下,只見一條玉腿迎面劈下,朱門殤避之不及,那玉足卻沒踢中他,只是壓在他臉旁的墻壁上。
棉被落地,一張嬌艷不可方物的臉龐貼向他,唐絕艷左手抓住朱門殤右手,玉足正壓在朱門殤左面墻上,光滑的小腿貼在他臉旁,幾乎一轉頭就能碰到,姿勢極為詭異。唐絕艷上身前傾,兩人近得鼻息可聞,朱門殤嗅到她體香,甚是醉人,不敢亂動,只得盯著唐絕艷的臉,眼珠子也不敢晃一下。
唐絕艷問道:“剛才這么愛看,現在怎么不看了?”
“剛才是剛才,現在看了,我怕扛不住。”朱門殤道。
“你不敢?”
“我要有本事,就在這里強要了你。”朱門殤盯著唐絕艷的臉,動也不敢動,“可惜我沒本事,打不過外面那兩個。”
“不怕死?”
“你要問街上的男人,十個有十個說值。不過我更怕死了也撈不到好處。”
“我現在大叫一聲,你能不能不死?”
“你要是叫了,我肯定要抓你一把。”
“抓我一把?”唐絕艷似是覺得有趣,問道,“做什么?”
“起碼死了不虧。”朱門殤道,“我會死命抱著你,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少虧為賺。”
唐絕艷咯的一聲嬌笑,伸出食指在櫻唇上擦下一抹胭脂,涂在朱門殤嘴唇上,輕聲問道:“我不叫,也不掙扎,你敢要我?”
“敢!”朱門殤舔舔嘴上胭脂,甜甜的,一股香氣,“但我不信。”
唐絕艷又道:“你往下看,我其實穿了衣服。”
“我不信。”朱門殤仍是目不斜視,道,“你說什么我都不信。”
“你該信我的。”唐絕艷嬌笑一聲,放下腿來,轉身回到床上。朱門殤見她果然穿著一件側綁的心衣與褻褲,不由得懊悔起來。只是這懊悔不過瞬間,唐絕艷轉身時心衣晃動,隱隱約約間又似看見什么,朱門殤瞪大了眼。
唐絕艷坐回床上,見朱門殤仍在晃神,冷笑道:“后悔了嗎?”
朱門殤聽她說話,回過神來,故作鎮靜道:“沒什么好后悔的。”
“怎樣,大夫,我有病嗎?”唐絕艷也不遮掩身軀,翹起腿坐在床沿問道。
“你臉色紅潤,脈象平穩。”朱門殤攤攤手道,“聲音聽著舒服,還挺香,沒毛病。”
“望聞切都有了,有什么想問的?”唐絕艷問道。
“距離這里最近的妓院在哪?”朱門殤苦笑,“我今晚怕不好睡。”
“你去不了妓院。”唐絕艷微笑道,“你要能不在床上躺三天,算你本事。”
朱門殤見她微笑,忽覺一陣暈眩,心跳加劇,想起方才涂在他唇上的一抹胭脂,轉身奪門而出,耳畔猶聽得唐二小姐咯咯的嬌笑聲傳來。
朱門殤剛奔出房門,對面唐驚才的房門跟著打開。唐驚才只喊了聲“大夫”,朱門殤充耳不聞,慌忙奔走,心中只想:“娘的,老子中毒了!”
唐絕艷披著一件外衣走到門口,隔著庭院,兩姐妹遙遙對望。
※
沈玉傾正在房中休息,他本要與謝孤白討論今日宴席上的事,但謝孤白推說喝得太多,需要醒酒,與小八一同回房歇息。忽聽得門外腳步聲甚急,沈玉傾推開房門,只見朱門殤急急而奔,喚了一聲,朱門殤也不理他,徑自推開自已房門進去了。沈玉傾摸不著頭緒,再轉頭,見謝孤白與沈未辰的房門都已打開,兩人均是一臉狐疑的模樣。
謝孤白問道:“出什么事了?”
沈玉傾搖頭道:“是朱大夫,不知道怎么了。”
謝孤白微微一笑,問道:“現在方便說話嗎?”
沈玉傾點點頭道:“謝先生請。”
沈未辰道:“你們聊什么?我也想聽。”
沈玉傾道:“要請朱大夫嗎?”
小八從屋里探出頭來,道:“算了吧,我瞧他沒空呢。”
※
“這事還有轉圜。”謝孤白道,“老夫人沒把話說絕。”
“哦?怎說?”沈玉傾問。
“她說三天后的祭祖大典,看上了哪家姑娘自已挑。”謝孤白道,“祭祖,兩位小姐也能裝病不去?”
“或許她就是這個意思。”沈未辰道,“不然怎地不直接拒絕,卻讓兩位小姐一起裝病?”
“她想拒絕,只要說舍不得兩個孫女遠嫁就行。”謝孤白道,“她沒說不能挑兩位小姐。”
“那咱們就說看上唐大小姐,看她反應。”沈未辰道,“她若肯,事就成,她不肯,另做打算。”
“這是軟釘子,我們硬要碰,也會頭破血流。”沈玉傾道,“聯姻不是考題,猜對她的漏洞,你以為冷面夫人會夸你聰明,然后送你孫女?”
“我說哥哥你怎么不自已招親?”沈未辰笑道,“若說是你要娶親,唐大小姐說不定自愿就嫁了。”
“你這一出門,人就野了,盡胡鬧!”沈玉傾道,“談正事呢。”
“我說的就是正事啊。”沈未辰把玩著手上新鑄的鳳凰,說道,“要也不行,不要也不行,難道真隨便選一個唐門姑娘嫁給四叔?”
謝孤白道:“照我看來,冷面夫人在等你拿更好的條件交換,你要是拿得出來便能與她一談,最好……在諸葛然來之前。”
這事路上沈玉傾便與謝孤白商量過。失了青城一票,點蒼的動作必然加急,拉攏唐門勢在必行。青城離唐門近,諸葛然回到點蒼準備,又要避開青城地界,兜這一圈,到成都最快也要慢沈玉傾半個月。只是冷面夫人到底要什么條件交換,沈玉傾也摸不準,于是問道:“謝先生,你覺得冷面夫人想要什么條件?”
謝孤白道:“目前還不清楚,但有一件事需要注意。”
沈玉傾知道他說的是今日宴席上的不對勁,道:“唐大少爺似乎很想把唐二小姐嫁出去。”
講到唐二小姐,沈玉傾與沈未辰又對看一眼,沈玉傾輕輕咳了一聲,道:“我想,咱們還是把唐大小姐當首選吧。”
“我也喜歡唐大小姐。”沈未辰道,“人親切著呢。”
“你想娶,冷面夫人未必肯嫁。”謝孤白道,“不止大少爺,看今日宴席上的態度,好像整個唐門的人都希望唐二小姐嫁出去。”
沈玉傾皺眉道:“難道是因為那流,唐二小姐真不是親生的?唐門要遮家丑,所以急于嫁出唐二小姐?”
“幾年前我來過四川,唐二小姐那時才十六,我可沒聽過什么關于唐二小姐身世的流,倒是有另一番說詞。”謝孤白倒了杯茶,他酒量不行,今日宴席喝得多了,需要醒醒酒,提提神。
“我聽說大少爺不堪重任,冷面夫人想要跳過這一代,在三代中挑選繼承人。”謝孤白看著手中茶杯,若有所思,接著道,“唐門規矩,傳賢不傳嫡,只要姓唐的都有資格接任掌門。”
沈玉傾的眼睛瞇了起來,連沈未辰也想通了。唐二小姐手段狠辣,聰明美貌,頗有當年冷面夫人之風,極可能是下任唐門掌事,所以今日席上眾人才會急于將她嫁出,而且是聯合幾個宗族施壓。
“只是我懷疑這種手段對冷面夫人真有效?”謝孤白道,“你們聽說過唐門的毒牢嗎?”
“毒牢?”沈玉傾問,“那是什么?”
“冷面夫人出身卑微,以外姓之姿,又是女人,接了唐門掌事,即便是上任掌門欽點,也定然有人不服。那段時間唐門有不少宗親失蹤,傳都被關入了冷面夫人私設的毒牢。”
若是靠著宗親之力就能讓冷面夫人屈服,她也執掌不了唐門這么多年,沈玉傾明白謝孤白的意思。
謝孤白接著說:“冷面夫人雖是外人,嫁入唐家,終究還是姓唐,當年還有她丈夫唐絕的勢力支持,包括今天你們見過的,衛堂那個暴脾氣老先生唐孤那一脈。這勢力自也支持著她的繼承人,但如果是姑娘……”
沈未辰插嘴道:“想入贅她們倆姐妹的只怕多了去,這不用擔心。”
沈玉傾卻沉吟道:“但若唐二小姐真不姓唐……。”
謝孤白淡淡道:“或許……咱們會卷進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唐二小姐可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門外傳來隔壁朱門殤的慘叫聲,小八探頭朝外看了一眼,“公子要跟她周旋,可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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