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相接,文溪看著他那帶著點卑微又有點可憐的小表情。
心莫名泛起了一絲細密的酸脹。
他,怎么能、怎么會喜歡她這么久……
猶豫好一陣子,久到慕瀟的手臂都有些僵硬,她最終還是上前,短暫地抱了他一下。
也就在相擁的一瞬間,慕瀟將西裝口袋里的提前準備好的東西悄無聲息地塞進了她的包里。
“行了。”慕瀟先松開了手,笑笑:“姐姐,按時吃飯,照顧好自己。胃疼可不好受。”
說完,他沒再停留,轉身上車,利落地發動引擎,駕車離去,尾燈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文溪沒有立刻上樓,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不知所然地站在原地半晌。
再次回過神時,她才立刻拿出手機叫車,上車后,報了城東的一家早教中心地址。
她急匆匆地趕到時,早教中心只剩下值班老師和一個小男孩。
她的兒子正獨自坐在小椅子上,低著小腦袋,專注地擺弄著手里玩具。
他那小小的身影在空曠的大廳里顯得格外惹人心疼。
“安安。”文溪輕喚一聲,聲音帶著奔跑后的微喘。
聽到熟悉的聲音,安安立刻抬起頭,那雙酷似某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放下玩具,張開兩只小胳膊,帶著滿滿的依賴喊道:“媽媽!”
文溪上前,蹲下抱住他,親了親他柔軟細膩的臉頰,聲音柔得能滴出水。
“對不起啊,寶貝,媽媽今天下班晚了,你有沒有想媽媽?今天乖不乖呀?”
安安用力地點了點腦袋,短短的手臂圈住文溪的脖子,用小臉蹭了蹭她,口齒清晰地回答:“媽媽乖……安安也很乖,安安很想媽媽……”
這時,值班老師笑著走了過來,用寵愛的目光看著安安,對文溪說道。
“安安媽媽,您別擔心,安安真的太聽話了,他絕對是我帶過的這一批孩子里最讓人省心的一個。他不哭不鬧,自己會去上廁所,睡覺也很乖,就喜歡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前玩玩具,可棒了他!”
文溪聽著,心里既欣慰又酸楚。
她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對老師笑了笑:“謝謝您,張老師。今天實在抱歉,確實有點事耽擱了,以后我盡量準時來接孩子。”
“沒關系的。”
“寶貝,跟老師說再見,我們回家啦!”文溪輕聲對兒子說。
安安乖巧地轉過頭,沖老師揮了揮小手,奶聲奶氣地說:“老師,再見。”
張老師笑瞇了眼:“安安再見!”
回家的出租車上,安安很快就在她懷里睡著了。
文溪調整了一下姿勢,讓他睡得更舒服些,她低頭凝視著懷中這張安靜的睡顏。
半晌,又將她的目光掠向窗外飛速倒退的流光溢彩,最終疲憊地打了個哈欠。
好累。
這兩年,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其中的艱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也許正是因為家庭不完整,讓安安從小就比別的孩子更敏感、更懂事。
這孩子仿佛天生就來報恩的,從出生就很好帶,不怎么哭鬧,吃飽就睡,稍大一點就展現出超乎年齡的聰慧和早熟,明明才兩歲多,有時候卻懂事得讓人心疼。
想到這里,她無比內疚。
她低頭吻了吻安安的額頭,無聲呢喃。
只要兒子能健康平安地長大,她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到家后,文溪抱著沉睡的安安,費力地從挎包里翻找鑰匙。
就在她摸索的時候,指尖意外地觸碰到了一個硬硬的卡片。
不是她熟悉的東西。
她心中疑惑,但此刻抱著孩子,無暇細看。
打開門,將安安小心翼翼地安頓回房間的小床上,文溪才輕手輕腳地退回到客廳。
從挎包里拿出了那個異物。
是一張嶄新的銀行卡,外面用一張普通的便簽紙包裹著。
她展開紙張,上面是幾行遒勁有力、帶著不羈的字跡。
這字跡,她太熟悉了。
曾經在國外留學時,十八九歲的慕瀟,沒少用這筆字給她寫那些幼稚的情書。
目光掃過紙上的內容,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錘,敲在她的心口上:
姐姐,你說得對,那種事,女孩子總歸是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