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遠安也慌了神:“我……我也從未見過陛下吐這么多血……”
祁蘅面如白紙,卻突然用盡全力攥住桑余的手腕。
他微微張嘴,每說一個字都像是耗盡氣力,如同瀕死:“這是……朕的報應……阿余……求你,能不能……慢些……不愛我?”
最后一個字淡在痛苦里,聽不真切。
只是他的手卻仍死死攥著,仿佛攥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桑余眉頭緊蹙,厲聲道:“少說這種廢話,摘星樓就有大夫,我去叫——”
她剛要起身,卻發現祁蘅的手指仍如鐵鉗般死死扣著她的手腕。
她冷眼掃過他慘白的臉色,聲音里帶著幾分警告:“你是皇帝,若死在這里,朝堂動蕩、天下大亂,誰來擔這個責任?”她用力掙了掙,“能不能別這么幼稚!”
可祁蘅早就昏死過去,唯獨那只手仍固執地不肯松開,力道大得幾乎要掐進她的骨肉里。
季遠安見狀,當機立斷:“你守著他,我去尋大夫!”
說完,轉身疾步沖出門外,腳步聲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桑余望著眼前昏迷不醒的祁蘅,心中并無半分憐惜,她只知道,若這個人真在此刻倒下,這江山必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她不在乎他的死活。
可她必須要顧及無辜百姓。
大夫很快趕到,指尖搭上祁蘅的脈搏,眉頭越皺越緊:“急火攻心,心脈受損……但這不像是新癥,倒像是積年舊疾突然發作。”
季遠安當機立斷:“必須即刻送陛下回宮。”
可祁蘅的手仍死死攥著桑余,任憑幾人如何拉扯都不松開。
桑余眼底閃過一絲狠色,伸出另一只手竟要直接掰斷祁蘅的手指。
季遠安見桑余真要下狠手,急忙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阿余!”
他壓低聲音道,“這可是天子,你當真要折了他的手指?”
桑余冷眼掃過祁蘅緊握不放的手指,語氣里帶著不耐:“那你說怎么辦?”
“要不,你先跟我們回宮?”
桑余斬釘截鐵,一字一頓:“絕無可能!”
季遠安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靈機一動道:“那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祁蘅被送進了摘星樓。
桑余看著躺在榻上半死不活面色蒼白的祁蘅,簡直要被氣笑了,她看向季遠安:“這就是你想出來的‘好主意’?”
季遠安勉強的笑了笑,他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桑余揉了揉太陽穴,幾度想撤回自己的手:“我還要照顧識衍,可沒空在這里守著他。”
季遠安連忙安撫桑余:“剛大夫都說了,陛下明日就能醒!就這一晚上,等他醒了,我立刻帶他回宮,絕不給你添麻煩。”
他雙手合十,語氣近乎懇求,“阿余姐姐,就當……就當你看在大元百姓的份上?”
桑余冷冷瞥了眼榻上昏迷不醒的祁蘅,又閉上了眼,實在不想多看他一眼。
咬牙道:“天亮之前,必須帶他走,否則,掰不斷他的手指,我就砍了自己的手腕。”
季遠安知道她不是在說笑,連連點頭:“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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