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城,浮游山主和年輕劍修謝淮兩人對坐于車廂中,返回住處。
謝淮掀起簾子看了一眼外面,眼神里情緒復雜。
浮游山主注意到了他的情緒,只是伸手敲了敲一側的車廂。
驚得謝淮回過神來之后,浮游山主才笑著開口,“是想起了在這里認識的那個姑娘了?”
謝淮一怔,隨即苦笑搖頭,“山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浮游山主點點頭,他本就知曉,只是沒這么說,也有他的計較,“來之前,我也想過要不要帶著你來,想著或許不是好事,但想了想之后,還是覺得有些事情,逃避沒什么用,不經歷,怎么長大啊?”
浮游山主微笑道:“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只怕也猜到了,浮游山的未來,便在你身上,這是擔子,要落到你身上,你有壓力,但應該不會太害怕。”
謝淮緩緩點頭,“那陣子周道友跟我聊過許多,肩扛日月弟子做不成,扛著一座浮游山,弟子是可以試試的。”
浮游山主微笑道:“提及周道友,我記得他還跟你說過,等你要成婚的時候,等一等他,現在我倒是害怕他什么時候來了,你還沒能身邊有個相配的女子。”
提到這個,謝淮揉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已經很接近了,不過在等著時機挑破就好了。”
浮游山主“詫異”問道:“如此之快?”
“但這個所謂的‘時機’又是什么時候?你該不會說,要等我死了,你當浮游山主的那天吧?”
浮游山主嘆氣道:“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在想什么,磨磨蹭蹭的,這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事,怎么就抹不開面子說這個話?”
謝淮對此只是撓撓頭,“快了,快了。”
浮游山主也只是一時興起,所以才提起這個事情,但實際上并不真的關心,說完這話之后,就轉而說道:“謝淮,這已經很長時間了,你要不然猜一猜,那位周道友是不是已經破境歸真了?”
謝淮想了想,然后搖頭道:“我比誰都希望他歸真,甚至這會兒他登天也行,云霧都可以,但時間這么短,不太可能吧?”
浮游山主對此只是說道:“我倒覺得有可能,不過要真是破境了,就很厲害了,他一歸真,歸真境內的劍修,只怕只有西洲那邊能找出幾個對手了。”
作為跟周遲斗劍許久的浮游山主真是比這個世上大多數人都要更清楚,周遲到底有多了不起了。
這樣的劍修,他相信即便是在西洲,也只有一只手而已。
哦,說不準他本就來自西洲,也只有那樣的地方,才能有這么出彩的劍修了。
謝淮剛要開口,卻眼尖地瞅準外面來了一道流光,伸出手接住,然后看了一眼,瞪大眼睛。
浮游山主看出那是山中傳訊,而且并非關乎山中安危的那種傳訊,笑問道:“怎么了?莫不是說什么來什么?周道友要來咱們浮游山了?”
雖然只是打趣,但浮游山主在看到謝淮搖頭的一瞬間,還是有些失望。
……
……
那夜跟那個中年文士見過一次面之后,接下來的日子難得太平,關堤也沒什么興趣,就這么在一座宅院里喝酒睡覺。
只是眼瞅著那個叫呂嶺的少年這幾日情緒有些低落,只是他不主動提及,關堤也就當不知道,絕不主動開口詢問。
在他看來,少年人開心幾天,不開心幾天,都是自然的事情,問清楚沒意思,去幫著苦惱,更沒意思。
這天晚上,呂嶺回來得很晚,回來的時候,關堤依舊在雨廊下烤火喝酒。
呂嶺本想轉身返回屋子里,但看了看關堤,還是來到這邊坐下,不過卻沒說話,明擺著心事重重。
關堤喝了口酒,笑嘻嘻開口,“怎么了小東家,莫不是想著要送個什么年禮給我,這會兒愁得不行?”
呂嶺白了關堤一眼,“老關,你真是想得美。”
關堤笑道:“我長得都這么美,想得美也是正常的。”
呂嶺打量了一番關堤,嘖嘖開口,“老關,這么說話,真是不虧心啊?你這長相,你說跟美有啥關系?”
“小東家,你這個就是偏見了,你看我老關長得一般,但說不定很多人覺得我老關好看得不行,日思夜想,輾轉反側呢。”
關堤搖搖頭,“這種事情,沒法說的。”
呂嶺揉著腦袋,“得得得,別人說這種話,多少還有點道理,可你老關開口說這個,我真是覺得一點道理都沒有,誰要是覺得你好看,真的是該把眼珠子挖出來送給有需要的人了。”
關堤對此只是搖頭晃腦,說了一句呂嶺還是年輕,看不出來,正常。
呂嶺看了關堤一眼,到底也沒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多說,而是轉而試探道:“老關,馬上要過年了,沒什么親朋好友看看的?知道你是逃難過來的,但就真一個在乎的人都沒了?要是那樣,也太慘了。”
關堤板著臉,“小東家,不帶這么罵人的。”
呂嶺拍了拍腦袋,一臉歉意的開口,“我就是這么一說,就是提醒提醒,一個人過年,到底還是冷冷清清的。”
“小東家,莫不是找到別的租客了?嫌棄我這錢給的少,就要給我趕出去?要是這樣,我可不認啊,咱們租約還在,你要這么行事,我可要去官府那邊報官了,我不是風花國人不假,但你不能仗著自己是本地人來欺負人吧?要是這樣,還有沒有王法了!”
關堤怒氣沖沖,一副不給他個交代就不罷休的架勢。
“不是你說的這個樣子,不過真要說,也差不多,反正你的錢我退給你,你去別處找宅子住下試試?”
呂嶺說道:“要是人生地不熟,我還可以幫忙找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