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道聽途說,就得八九不離十了。
世上許多人都是這般。
老劍修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感慨道:“不管怎么說,要是沒犯錯,怎么會有青天共落下法旨,不可提及他的一切?如果沒犯錯,觀主怎會不聞不問?那可是觀主最為出彩的弟子啊。”
“觀主心灰意冷,三百年不曾見人間,說不定就是因為受他波及。”
雖有青天法旨,但實際上好像東洲那邊最為管用,其余幾洲,至少那些大修士,都沒有怎么放在心上,到了西洲,這本就是一洲劍修所在之地,似乎就更沒有太過在意那些所謂法旨,畢竟當時降下法旨,觀主并未出聲。
西洲上下,到底還是聽的是李沛兩字。
周遲沉默不語,眼前的老劍修所說,大概也是許多西洲劍修的想法。
老劍修忽然放下酒碗,“只是那人的確驚才絕艷,那么年輕就已經是圣人之列了,想來是得了觀主畢生劍道真傳的,要是性子好一些,說不定……”
老劍修醉眼迷離,但眼眸里有一種無法掩飾的光彩,“我劍修一脈,早就有了兩位至高青天了!”
周遲沒說話,一脈修士,要是有兩位青天,的確是光彩十足了。
別的不說,就說現在風頭最盛的中洲一脈,除去那位天宮之主之外,也就在圣人之列有那么一人是他親傳,而且還排在末流,似乎是用無盡的修行歲月硬生生堆上去的,前行極為困難。
就在老劍修感慨之時,鄰桌有個同樣喝酒極多的年輕劍修忽然冷笑一聲,“那位如此風光,然后便這般隕落,說不定就是那李沛嫉賢妒能,見不得自己弟子超過他!”
這話一說出來,讓一座酒樓的眾多劍修紛紛側目。
許多人臉上浮現怒容,如此詆毀那位青白觀主,這在西洲,不多見的。
但也有些年輕劍修,并無怒容,甚至還有人隱約點頭。
這也說明了,這樣的說法,在年輕一代的西洲劍修里,似乎已經不算什么秘密。
其實這幾十年以來,早就有一種說法流傳,那就是劍修一脈能到如今境地,就是李沛師徒的內斗,他那弟子解時年紀輕輕,便走到高處,位列九圣人之一,實在要勝過年輕的李沛許多,那位青白觀主因此害怕,認為自己的這弟子再修行下去,遲早一天要奪了他劍道青天的名頭,成為這個世上的劍道第一人,所以才想了諸多手段,最后將自己弟子害死了。
當然,肯定也安上了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至于其余幾位青天,都是他李沛的幫兇。
這樣的說法雖然被那些上了年紀的劍修一直駁斥,但卻無法禁止語流傳。
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相信了此事。
而他們還有一個之鑿鑿的理由,就是當初那位解大劍仙曾說過一句,“劍道攀登,于我來說不難,難的是那片青天在上。”
這不就是在隱約提及李沛在打壓他?
這種論,在西洲流傳極廣。
只是此刻的酒樓里,那個年輕劍修拿出來放在臺面上說了出來,一時間便引起那些上了年紀的劍修不滿。
雙方先是很快爆發出了激烈罵戰,到了后面,有年輕劍修突然高喊,“別逞口舌之利,你我都是劍修,他娘的,劍道上論高低就是!”
然后酒樓里驟然安靜片刻,不少年輕劍修都跟著高喊劍道論高低。
有個中年劍修冷聲道:“小子,說這么大的話不怕閃了舌頭?我長你些歲數,跟你比劍,不是欺負你?”
那年輕劍修冷笑一聲,“好辦,壓著境界打就是,你要是不愿意,也沒什么關系,反正你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出來劍修,就算是癡長幾年,又如何,我等有何懼哉?!”
中年劍修連說好幾個好字,立馬就提出方案,要雙方各出十人,境界相當,要來一場斗劍。
年輕劍修自然很快點頭。
然后雙方就開始匯聚起來,離開酒樓,去往郡城里某座斗劍臺。
老劍修瞥了一眼周遲,“小子,聽你說話,好像也是那位解大劍仙的擁躉,不過去湊個數?”
周遲搖搖頭,“晚輩境界低微,就不出來丟人現眼了。”
他之前已經看了一圈四周那些劍修,最高境界的不過是個萬里初境的沉穩中年劍修,自己就不出手了。
“前輩呢?前輩境界高妙,不出劍一次?”
周遲看老劍修也沒有跟著那撥人一起離開酒樓,這才打趣開口。
“罵人不是?老夫修行一輩子,就混了個玉府境,你這個境界高妙,真是聽得老夫想給你幾劍啊。”
周遲聽著這話,只是說老前輩酒水錢算晚輩的,就躲過了老劍修幾劍。
老劍修對此也十分滿意,很快便笑著說道:“其實這兩撥人打架,老夫樂見其成,年輕人嘛,該有這血氣,又不是一不合就要殺人,我輩劍修,理應如此的。”
周遲猶豫片刻,“那咱們去湊湊熱鬧?”
老劍修想了想,放下酒碗,點頭道:“那就走。”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