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臉色難看。
周遲默不作聲。
只是如今頂著高瓘身軀和容貌的他,還是忍不住感慨,高瓘這身軀,的確是他娘的堅韌啊!
云霧境的武夫身軀,的確不是一個天門境的劍修飛劍可傷的。
只是這一擊不成之后,中年男子就如遭雷擊了,對面竟然是遠勝于自己的一位武夫,一旦出手,打死自己,也就是一拳的事。
而且自己之前還對他出手了!
中年男子面如死灰。
結果就看到對面那武夫丟出一袋子梨花錢,說道:“道友這會兒是不是愿意割愛了?”
中年男人沒有猶豫,趕緊打開爐子,任由女鬼離開,說了些軟話,沒有敢去拿那袋子梨花錢,轉身便遠離此地。
生怕這個武夫后悔。
周遲也沒去追,只是笑著看向那女鬼,輕聲道:“去看人的時候,最好離得遠一些,不然你身上陰氣重,會影響人的。”
女鬼才經歷過這么一遭,此刻正是失神的時候,哪里聽得進去什么話。
周遲只好走入那座小院,拂袖打開一間屋子的窗戶,然后看著緩緩飄進來的女鬼,說道:“就在窗外看看吧?”
女鬼點點頭,跪在周遲面前,先磕頭,感激涕零。
周遲只是說道:“看完了之后,執念消散,大概就會魂飛魄散了,好像就沒法子轉世了,不過即便轉世,也都記不得這些了,其實也沒什么所謂。”
女鬼一直搖頭,說是沒關系的。
周遲不再說話,只是在這邊看著那女鬼飄到窗邊,看向屋子里熟睡的小姑娘。
小姑娘眉頭緊鎖。
女鬼飄在窗外,看著里面的閨女,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么,就唱起了一首搖籃曲。
小姑娘依舊眉頭緊鎖。
女鬼看著自己那閨女,竟然有兩行清淚流淌下來,晶瑩剔透,不似一般眼淚。
周遲一怔,倒是沒想到,居然能看到這東西。
野鬼流淚,極為難得,其實是一件極為難見的物件。
人化成野鬼之后,七情六欲都還有,但能哭,卻無淚。
能真正有淚水出現,那就是大造化。
周遲想了想,還是接住那幾滴眼淚,這不收起來,就消散在天地之間,屬于暴殄天物。
收起這幾滴眼淚,周遲問道:“要不然入夢一見?”
女鬼心動,但還是很快猶豫道:“神仙老爺不是說會影響到她?”
周遲說道:“我來解決。”
聽著這話,女鬼這才放心下來,飄入屋內,和自己那閨女此生最后一見。
要知道,自己三十多才終于得了自己閨女,可惜生她的時候,自己難產而死,她一面都沒能見過。
這些年,她化成野鬼,飄蕩在這邊,只為見自己閨女一面,除此之外,并無所求。
周遲站在窗外,等了大概一刻鐘,看著那小姑娘眉頭漸漸舒展之后,那女鬼飄然而出,身子已經有些看不真切。
周遲看著女鬼,然后伸出手,揮袖打散那小姑娘身上的一絲殘留黑氣。
女鬼這才心滿意足地朝著周遲再行大禮,“不知道如何報答神仙老爺,只愿神仙老爺逢兇化吉,一生太平。”
周遲對此只是微微一笑而已。
之后周遲返回客棧那邊,取出自己的身軀,正好一個時辰,神魂回到自己身軀里。
扭了扭脖子。
周遲想起那中年男子衣袖間的兩柄袖珍飛劍,心想這樣的劍修之法,東洲從未見過,要知道東洲的劍修,都是溫養一柄本命飛劍而已,而且飛劍樣式都沒有什么區別。
這座西洲,果然是劍修如云,這些劍修之法,千奇百怪。
對此,周遲并不意外,畢竟連那位劍道青天,也在此間。
想到此處,周遲更是期待起來前往那座天臺山了。
……
……
天亮時分,那座小院里,有男人去喊自家閨女起床,小姑娘迷迷糊糊睜開眼,輕輕說道:“阿爹,我昨夜看到娘親了。”
男人鼻頭一酸,只是摸了摸閨女的腦袋,輕聲道:“娘親一直都陪著小草呢。”
——
那中年男子返回宗門,是一座劍氣森森的劍道宗門,跟自己的道侶說起昨夜的事情,心有余悸。
道侶只是安慰了幾句,說活著回來就好,只是多問了幾句那男子的容貌。
聽過之后,那女子劍修之后遇到了幾個要好的姐妹,也說起來了那些事情,很快半日工夫就傳遍了山中。
女子嘛,從來是愛聊這等事情的,尤其是俊美男子,更是愿意拿出聊。
很快這件事就傳到了那宗門宗主那邊。
宗主也是個女子劍修,聽過之后想起一樁舊事,便去山中找到了某位早就已經不理世事的長輩。
同樣是個女子劍修。
準確來說,應該是劍仙。
那女子劍仙聽過之后,臉色微變。
等那位女子劍修宗主離開,這位山中輩分最高的女子劍仙眼神迷離,有些不可置信地吐出兩個字,“高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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