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霽京師之后的這些時日,其實都是工部官員在忙著修繕之前因為兩位武道強者毀去的一半京師,還好那夜大戰之前,大霽這邊早已經將百姓疏散,要不然,不知道要死傷多少。
不過就憑著大霽這邊短暫時間就能將那么多百姓驅散,就說明這座大霽上下,還是在做實事的。
不過那夜之后,也沒有百姓對此有太多怨懟,其中根本原因肯定是官府會承擔修繕住房的銀錢,其次便是很快便有消息傳出來,原來那夜,大齊藩王潛入京師,最后死在了大霽皇帝手里。
這消息一傳出來,大霽百姓,振奮不已。
人人都知道大霽最大敵手是那位大齊藩王,如今那位大齊藩王已死,大齊就好似待宰的羔羊。
什么時候殺,全看大霽這邊的心情。
至于這個消息,其實是大齊藩王讓大霽這邊放出去的,當時那位大霽皇帝來到這邊,跟這位大齊藩王有過一番談話,具體內容,周遲不知道。
但周遲清楚,那日之后,大霽皇帝是徹底放下了戒備,對高瓘還活著這件事,不再有任何在意。
這些日子,周遲本來打算趕緊離開大霽京師這座是非之地,但劉符那邊卻在這個時候傳來消息,說是已經有了長鋏石的眉目,請周遲稍微再待些時日,對此,周遲詢問了高瓘的意見。
后者點點頭,只說那夜既然沒跟你撕破臉皮,此后,大霽這邊也不會再愿意和你撕破臉皮了。
有了高瓘的這番話,周遲這才安心地住到了深冬時分。
今日劉符再次登門,三人在屋子里圍爐煮酒,不過高瓘仍舊是一道虛影,沒有肉身,看著像是那民間百姓口中的鬼魂。
其實真要這么說,也不是不可以。
劉符端起一杯酒,下意識就要敬眼前的這位大齊藩王,但舉起酒杯之后,才想起如今的高瓘已經沒了喝酒的可能,一時間就有些尷尬,酒杯舉在半空中,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高瓘笑著打趣,“殿下可以倒在地上,就算本王喝過了。”
劉符尷尬一笑,這才收回酒杯,自己喝了之后,這才從懷里拿出一個盒子,盒子不是什么珍稀事物,但打開之后,里面有巴掌大小的一塊青石。
周遲眼睛里有些光彩,知道這就是長鋏石了。
“周道友,幾經尋找,此物還是太過稀少了,只有這么一塊,也不知道夠不夠。”
劉符把盒子推到周遲面前。
周遲轉頭看向高瓘。
高瓘微笑點頭,“打造一把劍鞘,足夠了。”
聽著這話,劉符這才松了口氣。
周遲則是問道:“此物價值多少梨花錢?”
劉符開口笑道:“其實也不值什么錢,就當我送給道友的就是了。”
周遲不接話,只是看向高瓘。
高瓘笑了笑,說道:“要是在西洲,不比我送你那件法袍便宜,但西洲之外,其實價錢就又要翻一番。”
周遲心里倒吸一口涼氣,那件法袍已經價值三百萬梨花錢,這塊長鋏石,還要翻一番?
豈不是說,這要六百萬梨花錢?!
天價。
完全是天價。
周遲恨不得直接把眼前這塊長鋏石推還給劉符,但其實又舍不得。
六百萬梨花錢,對于大霽來說,都不會是小數目,哪怕在國境內找尋這塊長鋏石或許沒花錢,但禮物還是太貴重了些。
高瓘看出周遲的猶豫,以心聲開口道:“仙露酒。”
周遲一怔,這才猶豫片刻,直白道:“我一時手中沒有這么多梨花錢,可否和殿下做一筆買賣?”
劉符微笑道:“周道友請說。”
依著父皇的意思,當然要將這長鋏石白送出去,才是最好的,因為這樣一來,就是給大霽結下了一份極大的香火情,不說眼前的周遲以后會成為什么樣的存在,光是他身后的那座大宗門,就值得大霽結交周遲。
周遲也不猶豫,開口說起仙露山的事情,不過肯定會有些事情略過不提,“那仙露酒秘方在一位叫米雪柳的女子手上,我已跟她說過此事,若是可以,是否能和殿下合伙做這筆生意?”
劉符也十分聰慧,很快就明白了周遲的意思,仙露山沒了,但仙露酒可以再現世間,而且有了大霽皇帝在后面,即便后面有人覬覦,也不敢有所動作,仙露山之事,不會重演,畢竟誰會膽子大到打一位云霧境武夫的主意?
仙露山覆滅,根本原因還是宗門太弱,沒有強者坐鎮,不然不會如此。
劉符問道:“如何劃分?”
周遲想了想,說道:“大霽和我,占三份,那位老板娘,占四份,如何?”
劉符沒有猶豫,當即便點頭,“我立刻派人去將那位女子接來大霽京師,釀酒所需,大霽負責找尋,除去成本之外,每年跟周道友和那女子分紅。”
周遲說道:“最開始那些分紅,殿下按著六百萬梨花錢抵扣就是,等到后面若是再有分紅,再寄給我如何?”
“我之后自會寫信給殿下,告知殿下地址。”
劉符搖頭,“周道友堅持要給錢,這沒關系,但萬不可用六百萬來算,三百萬,最多三百萬。”
周遲想了想,沒有堅持。
“還有一件事,事先要和殿下說好,就是這生意若是后面遭遇了什么難處,仙露酒秘方可以被人奪走,生意可以不做,但請殿下一定護住那女子的性命,若是那女子因此身亡,我知曉此事,定然會來為她討個公道。”
周遲說這番話的時候,最為認真。
劉符也鄭重點頭,只是也有些意外,像是仙露酒,當初由仙露山那邊釀造,其實產量不多,說不上有多少錢,但如今大霽來做,就不一樣了,哪怕周遲只占三分,之后也絕對是一筆十分可觀的梨花錢,可即便這樣,他在意的,居然也只是那女子安危?
之后兩人商量了一番細節之后,劉符起身離去,說是會派人去接那女子來到大霽。
周遲也說會等到米雪柳進入京師,交代之后,這才會離開。
送走劉符,周遲看向高瓘,揉了揉臉頰,“不著急吧?”
高瓘笑瞇瞇開口,“其實我仔細想了想,這會兒我待在這大霽京師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要是讓我那侄子知道我現在這樣子,估摸著我一離開這里,就會派出不少人來把我這位王叔徹底打殺了。”
周遲伸手摸了摸那塊長鋏石,說道:“放心,我一定安然無恙地將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
高瓘倒是對此并不擔心,那夜一戰,大霽京師里的大齊諜子已經是損失殆盡,又有大霽皇帝放出話去,現在他那位侄子,只會覺得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周遲忽然問道:“那天你和那位大霽皇帝,到底說了些什么?”
高瓘笑道:“無非是做了筆買賣,此后我不再摻和大齊和大霽之間的戰事,大霽這邊,會盡可能用少死人的法子將大齊打下來,之后對大齊百姓,視作大霽子民。”
周遲挑了挑眉,“你信了?”
高瓘微笑開口,“這位大霽皇帝雖然不太聰明,但不妨礙這個人說話還是算數,過去大霽打下的那些疆域,百姓并沒有被區別對待。”
這個不太聰明,自然是相較于他高瓘來說的。
“這會兒也就是大齊百姓覺得你死了,要是知道你還活著,是不是會一直罵娘?”
周遲忽然想起一件事,想知道高瓘怎么看。
高瓘倒是不太在意,“肯定會有,不過無所謂了,我問心無愧,如此而已。”
“對了,那件法袍,還是謝了。”
周遲說的是那晚,大齊藩王去找大霽皇帝一戰之前,其實就在自己的院子雨廊下,留下了之前他在船上購買的那件法袍和那封信。
信是早就寫好的,算是絕筆,等自己死了之后,有些事情拜托周遲去做,那件法袍,就是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