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云山有一場小雨,帶著些微風,帶來一些燥熱。
要入夏了。
那座新建的竹樓下,西顥在這里站著聽雨聲,因為下雨的緣故,林柏沒有和往常一樣站在遠處,而是來到了屋檐下,看著這位師兄,林柏說了一通東洲大比現在的近況。
說起蒼葉峰的弟子們,如今在東洲大比里的成績,也說起周遲和孟寅,當然寶祠宗的事情,到底都是繞不開的。
“寶祠宗在北方太過張揚,到底還是有人看不慣了,不過能殺柳風亭和池如圣的人,也不會太多,你覺得是誰?”
西顥淡淡開口,聲音里倒是有些好奇的意味。
林柏想了想,說道:“大概只能是白溪了。”
柳風亭和池如圣,都是前十的人物,前十里當然還有其他人,不過大概也不會主動去招惹寶祠宗,而白溪的性子,卻是像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
只是其間肯定還有更多的仇怨,只是現在的他們還不清楚而已。
“周遲呢?”
西顥忽然開口,林柏聽著之后便說道:“他到底還是殺了妖魔的,如今已經排到了前面,只是最近沒有什么動靜……”
“我說的不是這個。”
西顥看了一眼林柏,開口說道:“我說,有沒有可能是周遲在殺人。”
林柏皺起眉頭,聽著這話,他有些不明所以,他疑惑地看著自家師兄,“周遲跟他們無冤無仇,應該不會出手吧?再說了,他好像只是個玉府境。”
“沒有仇怨,就不能被動出手嗎?寶祠宗又不是什么好人,看著一個劍道天才,難道不會想著要將其早早抹殺,說起來,祁山那邊的事情,也不見得不是寶祠宗做的。至于玉府境,這個還要說什么,在內門大會的時候,你們覺得他是個玉府境,可鐘寒江不還是輸給了他嗎?”
西顥瞇起眼,眼眸里有些莫名的情緒。
林柏皺眉道:“我還是不覺得周遲有這個能力。”
西顥笑了笑,“林師弟,你們這些看好他的人,為什么反而還在輕視他呢?反倒是我這個他眼中的仇人,好像對他的重視還要更多一些。”
林柏心想,師兄你這么說,我總覺得不是在重視他,只是在臆想他的不好而已,但他雖說這么說,還是沒開口反駁。
“他的性子你也知道,若是寶祠宗先惹上他,那么……有可能嗎?”
西顥看著林柏開口說道:“我還記得,在白云居的湖畔,那個龍門宗的段硯惹過他,后來那岳托云在渡船前,也是說過話。前一個這么惹他的,是不是郭新啊?反正這幾個人,好像現在都死了。”
林柏聽著這話,沉默了一會兒,笑著打趣道:“師兄,好像前一個惹他的,還有一個人還活著。”
聽著這話,西顥笑了笑,他沒有接話,但他當然知道,上一個惹了周遲的,還活著的人是誰。
……
……
“這亂成什么樣子了。”
觀云崖那邊,重云宗主看著送回來的信,皺了皺眉,只是身側現在沒有白池,自然也沒人能接他的話。
他嘆了口氣,丟出那封信,開始有些想念自己那位師弟了,這家伙不在,他還真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
……
玄意峰,沒了周遲之后,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之前的樣子,峰主御雪閉關潛修,柳胤忙著山上的事情,時不時離開一趟,而裴伯,主要在那些桂樹下打盹抽旱煙,等到實在無聊了,才會掃一掃落葉。
反正玄意峰這邊,大家都是過得去就行,就算是滿是落葉,想來御雪也不會說些什么,至于柳胤,就算是看不慣的時候,也是會自己親自動手,而絕對不會去麻煩裴伯。
不過這陣子的柳胤有些興致懨懨,峰內暫時沒事,她也不用下山,如今她除去修行之外,更多的時候,就是在桂樹下看著打盹的裴伯。
“柳丫頭,我知道你在想人,但能不能不要看著我想,我這把老骨頭,比你想的那個人,好看太多了。”
裴伯本來在悠閑地抽著旱煙,但看著柳胤一直盯著自己,也有些忍不住地開口。
被點破心思的柳胤臉有些紅,然后低聲說了句哪有?
“哪有?那你就不是在想那個叫周遲的臭小子了?那你跟裴伯說說,這一座重云山,你又看上了哪個?臉皮子薄沒事,裴伯幫你去說啊。”
裴伯瞇起眼,吐出一口煙霧,看著柳胤的小紅臉,想著年輕真好啊。
柳胤看了裴伯一眼,也沒敢否認什么,最后只是小聲說道:“裴伯,那傳回來的消息我都看了,這次東洲大比一直在死人,就連初榜前十都有兩個人死了,師弟他在那邊,你說會不會……很危險啊?”
裴伯隨口道:“他都在那邊,當然危險了。”
柳胤沒聽出來這句話里的別的意思,吃了一驚,有些緊張地問道:“那怎么辦?”
裴伯一怔,這才想起自己之前說了些什么,看了柳胤一眼,無奈道:“沒什么辦法,都參加東洲大比了,都進去了,外面的人除去等著,還能怎么辦?再說了,你難道不相信那個臭小子?”
裴伯嘆了口氣,“那個家伙做事情,該擔心的從來都是別人吧?”
柳胤這會兒心里著急得不行,根本聽不進去裴伯說得話,裴伯也懶得勸什么,只是抽著旱煙,吐著煙圈,仰著腦袋。
……
……
看到那個壁畫上的妖修就出現在自己身前不遠處,聽著他在大石頭上說話,白溪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但周遲只是站在原地,不為所動。
那道人影坐在那大石頭上,看著這邊,有些不解地喊道:“你們不是聾子吧!”
周遲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即便他沒有感受到殺機,也沒有感受到什么恐怖的氣息,但他卻還是很慎重。
其實不用知道那么多,只要知曉對方是一個比自己強大的存在,而且對方只要想動手,自己很難抵抗,其實就可以了。
白溪卻有些受不了,她看了周遲一眼之后,就想往前走去。
“別過去。”
周遲看著白溪,很認真。
白溪也看向他,“我知道那邊很危險,但我們在這里什么都不做,就能回去的話,我也可以站在這里等著。”
她這話很有道理,她要往前走去,不是單純地因為好奇,而是因為即便等在原地,也是沒有什么意義的。
周遲想著這個道理,但還是說道:“再看看。”
在生死之間,謹慎一些,并沒有錯。
白溪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但還是打消了過去的念頭,她看著周遲,說道:“那我們要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