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進京,蘇婉早已跟從前不同,鮮少有人將她和公孫毓聯系在一起,如今蘇婉除了要避著公孫家的人,已不必再像從前一樣躲躲藏藏。
且避著公孫氏也并非害怕什么,而是單純不愿再與過去的人有所交集。
蘇婉此番進京,一是為給蕭寧熹過十歲生辰,二是帶著顧逢春與兩個兒子,來跟沈霜寧一家過年。
蕭寧熹只大顧詢兩歲,雖年紀尚小,卻已能看出十足的美人坯子。
比起寧舟皮實跳脫的性子,蕭寧熹總是冷冷的,不茍笑,連待人接物都透著一股超出年齡的穩重。
連沈老夫人見了都忍不住說,寧舟性子像娘,寧熹則是像爹。
更難得的是,蕭寧熹雖在蜜罐里長大,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卻從未養出驕縱目中無人的性子。
她識大體、明事理,根本不需要爹娘操心,反而還時常教育兄長。
寧舟也很樂意聽她的話,因此作為父母的沈霜寧和蕭景淵又省心了不少。
年僅三歲的顧念最喜歡跟在蕭寧熹身后,一看到她就上手抱她的腿,奶呼呼地喚她“寧熹姐姐”。
蕭寧熹莞爾一笑,正要揉他的腦袋,就被顧詢一把拎走了。
“男女授受不親。”顧詢說道。
顧念在兄長手里撲騰,小聲抗議,說得不清不楚。
一襲淺粉襦裙的蕭寧熹看向顧詢:“沒關系,你們都是我的弟弟。”
顧詢莫名漲紅了臉,有些慌亂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除夕這晚,還來了兩位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
一位是外界傳跟攝政王處處針鋒相對的裴太師,另一位是許久不曾回京的永寧侯謝臨。
蘇婉入席時,乍見這二人,都不由得一驚。
身穿暗紋蟒袍的蕭景淵早已入座,神色淡然得仿佛對這兩人的到來毫不在意,吩咐下人傳菜。
蘇婉覺得很不可思議,這三個男人互為情敵,誰把他們湊到一桌的?
她可是聽說,謝臨和裴執至今都還沒成家呢。
按捺不住心底的八卦,蘇婉悄悄挪到沈霜寧身邊坐下,壓低聲音好奇道:“太師和永寧侯怎么也在?”
沈霜寧便說:“謝臨同我夫君本就是發小,情誼一直沒斷。如今他如今家中沒了親人,又剛從通州回來,阿淵就邀他來府里一起過年。
“正好年后寧舟就要去通州歷練,有謝臨帶著,他能多學些東西,我們也能放心。”
原是攝政王自己邀請來的......蘇婉緊接著又問:“那裴執呢?他不是跟攝政王政見不合么?”
沈霜寧聞一愣,隨即失笑:“朝堂上的分歧,有一半是演給陛下看的,畢竟君臣之間、臣子之間,總得有些制衡。
“他這次來,是因為要辭官了,想最后跟我們過個年,也算是辭行。”
蘇婉更詫異了:“辭官去做什么?”
沈霜寧搖了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
兩人說話間,另一邊的席面上,氣氛也有些微妙。
謝臨端著酒杯,目光卻時不時瞟向裴執,眉頭微蹙。
不知為何,每次見到裴執,他心里都會泛起一種隱隱約約的熟悉感......這種感覺,就像是面對大哥一樣。
念及兄長,謝臨眼中不自覺地染上些許悲意,不知不覺喝了好幾杯。
裴執早已察覺到謝臨的審視,卻假裝沒看見。他來之前,壓根沒料到謝臨也在場。
蕭景淵坐在主位,將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卻并未多,轉頭給還在跟蘇婉說悄悄話的沈霜寧夾了她最愛吃豆腐釀。
顧逢春坐在下首,他雖已離開官場多年,不再斷案,可敏銳的洞察力卻沒消退。
這三人之間,分明藏著不為人知的事。
顧逢春本就不是個話多的人,更沒心思去深究旁人的秘密,于是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專心給妻子剔魚刺。
-
酒過三巡,謝臨第一個先喝醉了,整個人腦袋趴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