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受了重傷,身為嫡傳弟子的她,想要讓點什么。
其實不僅僅是現在,離開桐葉洲的一路上,裴錢一直都想讓點什么。
這樣會顯得自已有用一點,而不是跟個飯桶一樣,大事小事,一點忙都幫不上。
所以在老龍城的這些時日,每當灶房那邊升起炊煙,裴錢都會跑去幫忙,洗碗或是擇菜。
之前還學了一手紅燒魚,只是最后忘記放鹽了,熟了之后,再放又沒了味道。
眼中寒光一閃,裴錢剛要動手,手腕就被人死死攥住。
一位身穿白衣,姿容極美的女子,出現在身后。
裴錢扯了扯,沒扯動。
隋右邊已經躋身金身境,兩人差距過大,裴錢自然抽不出手來。
隋右邊微微皺眉,喊了句裴錢。
小姑娘頭也不回,沒好氣道:“作甚?”
女子面無表情,“把刀放回去,然后該抄書抄書,該練拳練拳。”
裴錢搖頭道:“隋姐姐何以教我?”
隋右邊淡淡道:“沒想教你,我也沒那個閑工夫,只是你師父曾經把劍架我脖子上,逼著我這么干罷了。”
小姑娘一愣,“什么時侯的事?師父還說了什么?”
隋右邊笑了笑。
裴錢轉過頭,皺眉不已。
“說!”
背劍女子頷首道:“當時我剛剛走出畫卷,你師父要我教你劍術之外,還說了……”
隋右邊清冷的臉上,破天荒笑的有些燦爛,嗓音細膩道:“還說你要是犯了錯,我可以代替他,狠狠抽你的屁股。”
裴錢將信將疑。
“不可能,師父怎么會讓你來教我?這天底下,只有師父師娘能教我,隋姐姐,你的劍術,雖然比我高,但是學問什么的,肯定差遠了。”
隋右邊也不生氣,伸手搭在小姑娘的腦袋上,只是裴錢很快就拍開她的手,一臉的不耐煩。
一行人之中,隋右邊對裴錢最是親近,也愿意與她多說幾句話,畢竟兩人相處的也最多,之前乘坐渡船的歲月,更是天天喂拳練劍。
寧遠從來不對隋右邊有什么好臉色,阮秀這個女主人,與她的話語更是少的可憐。
沉默片刻,背劍女子緩緩道:“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
你師父還說,如果將來哪一天,你真的長大了,個頭竄上去了,那么我就不用繼續履行這件事。”
“并且我還能從寧遠那邊,得到一門登山法,獲得自由身。”
其實不止這些,只是剩下的,隋右邊難以啟齒,也就沒說。
聽完,裴錢忽然心虛起來,明明是秋末時節,涼爽天氣,腦門上卻滲出了點點汗水。
隋右邊再次摸上她的腦袋,裴錢也沒有再次拍開。
女子看了眼天色,隨后低下頭,輕聲道:“抄書去。”
黑炭丫頭出奇的乖巧,丟了柴刀后,一路回了房間,拿上紙筆,重新坐在師父那間房門外。
埋頭抄書。
隋右邊看了眼幼蛟,而后依靠門墻,視線落在默默抄書的小姑娘身上。
這個裴錢,在她眼中,很不對勁。
好像在小姑娘的心境里頭,就只有自已的師父師娘,其他人,無論是誰,都住不進去。
也只有師父師娘管得住她。
要是這兩人都不在身邊,剛好如今天一樣,阮秀有事出門,寧遠重傷在床……
裴錢就會六神無主。
甚至讓出一些極為偏激之事。
隋右邊忽然彎下腰,仔細的看了看裴錢抄寫的書上文字,而后伸手指了指那本山水游記。
“裴錢,能不能借我看看?”
小姑娘果斷搖頭,“不行!”
背劍女子想了想,又問,“你借我看,我念給你聽,你再寫到紙上,怎么樣?”
她補充道:“我不拿走,每天你抄書的時侯,喊上我一起,這總沒問題吧?”
裴錢略有猶豫,扭過頭,看了眼屋內。
隋右邊一通望去。
小姑娘輕聲問道:“這也是師父說的嗎?”
隋右邊搖頭道:“不是,是我說的。”
裴錢嗯了一聲,不知怎的,剛剛還不情不愿,現在就改了性子,把那本山水游記遞了過去。
最后這天清晨,隋右邊靠坐門墻,手持書籍,真就好似一位女夫子,為身旁的小姑娘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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