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結束。
萬年之前,持劍者遺留在光陰長河深處的半劍,擁有十四境殺力的劍光,終究被人硬生生接了下來。
昔年那位存在,十五境巔峰劍修,她遞出的一劍,哪怕只是隨手而為,其實都有輕易斬殺十四境的殺力。
能接下來而不死,說簡單點,就是那人放水了。
這半劍,被光陰腐蝕萬年之久,已經處于一個“冰點”。
但哪怕如此,飛升境也難以接的下來。
所以持劍者將這一劍,散作八十一道劍光,殺力分散,給了一絲活命的希望。
原本受刑之人,是神將轉世的鄭大風,寧遠之所以挨了半數,是因為橫插一腳。
算是冒犯了那位前輩。
挨幾劍,很正常。
天上,隨著那把金色長劍的崩碎,另一把,也就是第三把本命飛劍,開始原路返回。
一瞬落地,循著主人氣息,鉆入寧遠眉心。
過周身竅穴,最后這把針對神靈的本命飛劍,占據五座關鍵氣府之一,穩穩懸停。
第三把飛劍,不是劍魂。
事實上,經過桐葉洲一役,寧遠那條嶄新劍道所誕生的古樸劍魂,就一直安安靜靜的待在神魂之中。
無論寧遠這個主人,如何以心聲呼喚,劍魂都不鳥他,紋絲不動。
寧遠的這把飛劍,可以說是一名遠古神靈的顯化。
范峻茂的那份神格,還有她擁有的全部神性,都被他生生煉化,凝聚為一把本命飛劍。
外加那顆得自心相寺老僧的無瑕舍利。
屬性為五行之金。
沒有神通。
但其實是有的,這把本命飛劍,有著極為不可思議的大道規則,能壓制遠古神靈的神性。
這就是為什么,寧遠非要對鄭大風施以援手,選擇出劍面對不可力敵的金色劍光。
沒點把握,他才不干這種爛褲襠的事兒。
海中滄淵,寧遠直起身,正要返回登龍臺那邊。
一名身穿雪白衣裳的高大女子,憑空出現在身側。
雙手拄著一把金色無鞘長劍,面容之上,漣漪陣陣,瞧不真切。
不過雖然身材高大,但是看起來不會如何臃腫。
寧遠見過的美人,很多。
但在見她第一眼,還是難免露出驚艷之色。
論身段,憑良心說,這位古老神祇,是他見過最為……勻稱的。
前衫不小不大,身后輪廓分明,腰肢線條婀娜,鎖骨往上,潔白無瑕。
書上所說,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寧遠以前一直不太理解,現在倒是見到了。
神族確實凌駕于眾生之上。
是一種生命層次的高低,與生俱來,得天獨厚。
女子抬起一手,掌心聚攏一團光陰河水,先行開了口。
“小子,你是個啞巴?”
寧遠收起打量眼神,立即側過身,拱手抱拳道:“劍客寧遠,見過持劍者。”
女子問道:“不怕我殺你?”
年輕人搖搖頭,剛要開口,又點了點頭。
寧遠說道:“還是怕的。”
“一路走來,有些辛苦,到如今也得了好些機緣,要是莫名其妙的死了,豈不是冤得很。”
剛說完,登龍臺遺址那邊,一抹青色仗劍而來。
阮秀攜帶太白仙劍,轉瞬即至,落在自家男人身旁,目露兇光,死死盯著那個高大女子。
持劍者歪過頭,微笑道:“火神,好久不見。”
秀秀皺著眉,不為所動。
白衣女子也不覺得如何,看向模樣凄慘的青衫年輕人,問道:“知道我為何出劍,為何留力,又為何在此見你?”
寧遠微微點頭,“知道個大概。”
“前輩的那一劍,并不是針對我而來,我吃的這些苦頭,也是應得的,是小子冒犯在先。”
“為何留力,為何見我,那就不太清楚了。”
其實他知道。
但畢竟人家是前輩,還是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前輩,總要給點面子。
說句老實話,寧遠對于身邊這位,是很敬重的。
劍主是劍主,劍靈是劍靈,兩者不能用一種眼光所看待。
持劍者伸出兩根手指,“小子,其實你冒犯了我兩次。”
“一次是以下犯上,替那個天門神將接劍,第二次,通樣是以下犯上,問我若是回到當年,會不會選擇于你。”
寧遠淡然道:“要是沒點骨氣,沒點膽大包天的想法,前輩現在,會來見我嗎?”
“昔年前輩讓那劍光雨落,傳道人間,分化四脈劍術,不就是想要看看,有誰能別開生面,開辟出第五脈劍術道統?”
“如今我讓到了,想必前輩,定然是喜聞樂見的,總不至于怕我以后劍術太高,選擇將我扼殺吧?”
沒來由的,寧遠福至心靈,補了一句。
“大道不該如此小。”
高大女子驀然而笑。
還真挺有意思。
陳清都這個弟子,收的不差的。
她與小鎮那個劍靈不通。
而現在不通,以后也只會更加不通。
劍靈待在人間萬年,照楊老頭的話來說,就是一直泡在龍須河,頭發長了一茬又一茬,但是見識和學問什么的,少的可憐。
而她持劍者,雖然下界的次數,極少極少,但再怎么說,也與文廟那位小夫子,并肩作戰了這么多年。
很多人間的道理,持劍者聽的不少。
寧遠的脾性,其實-->>很對她的胃口。
本身還足夠特殊,頭上頂著個“天外來客”的身份。
十四境大修士,就可以聽見旁人的心聲,但是如今自已看他,就是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