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魁離開之后。
崖畔,一雙年輕男女,背劍而立。
寧遠破天荒的取出一壺酒水,遞給了身旁女子。
他笑瞇瞇道:黃庭啊黃庭,可莫要忘了我的好,這酒可不是凡品……
你既然知道劍氣長城,就肯定曉得那座倒懸山了
這酒名叫忘憂,出自一座福地遺址,名氣極大,不輸于浩然天下這邊,那個竹海洞天酒。
寧遠嘖嘖道:不得不說,你黃庭是個有福緣的,還是大福緣,遇上我,上輩子燒了不少高香吧
這話還真沒什么問題。
細數寧遠這一路走來,無論前世也好,現世也罷,幾乎所有與他結過善緣之人,最后都得了些許福緣。
有時候寧遠都有些狐疑。
自已難道是什么善財童子轉世
背劍女子小抿一口,笑著點頭。
她并不答話,就這么俏生生的站在寧遠身旁。
還故意伸了個懶腰,雙臂舒展,一襲淡紅長裙,名貴絲綢之下,宛若山脊線的兩座挺翹之物,頗為惹眼。
他喝酒,她也喝酒,他看遠山,她看他。
寧遠沒好氣道:黃庭,身為一宗之主,能不能不要這么花癡
能啊。她回答干脆。
緊接著,黃庭又喃喃道:可是我活了八十多年,這是頭一回誒。
何況這次分別,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紅裙女子輕笑道:再說了,寧遠,你之前不是說過,我喜歡誰都可以,與喜歡之人如何說,也無妨嗎
那我現在不能單方面的跟你說這些話嗎
咋你自已昨天說的道理,今天就忘了不作數啦
寧遠一時語塞。
于是,他緩緩拔劍。
仙劍太白,立即懸在地面數寸。
黃庭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忿道:寧遠,之前跟鐘魁都能說這么久的道別之,等到了我這邊,你就這么急著要走
我再怎么說,也只不過占用你一兩炷香而已。
見他無動于衷,她皺眉問道:寧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下賤
寧遠立即收回踩在劍身的右腳。
男人想了想,說道:情之一字,無論是兩情相悅,還是單方面的喜歡,都不應該有什么高低之分。
都是癡情,更加算不上什么下賤。
黃庭笑容滿面,眼神放光,連連點頭道:對啊對啊。
劍主大人說的真對呢。
寧遠一臉無奈,沒有收回太白,斟酌許久后,說了一番自已的心里話。
黃庭,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喜歡我的,我也勸過你,你不聽,我也不會繼續勸。
遵從本心,認真來說,有女子喜歡我寧遠,還是一個漂亮姑娘,對我來說,當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畢竟男人嘛,在這一點上,估計都是大差不差,一個吊樣。
你喜歡我,我很喜歡,但我的這個喜歡,不是喜歡你的喜歡,只是我自已的一點自戀而已。
寧遠喝下一口酒,笑道:有人喜歡我,不管我喜不喜歡她,最最起碼,我也會有點洋洋自得,覺著自已也不算太差。
但有些事,注定是無法兩全其美的,沒有辦法,本就如此。
一襲青衫轉過頭,與之四目相對。
黃庭,對不起啊。
女子搖搖頭,笑容難看,寧遠,你不答應我,才是對的。
倘若你答應了,或許我就不喜歡你了。
而且這種事,本來就勉強不來,真要論個對錯,也是我對不起你,明明你都有一個姑娘了,我還要喜歡你……
黃庭咧嘴笑道:我這種作為,擱在一些山下市井,風評肯定不太好,甚至都會被人戳著脊梁骨來罵。
她雙眼瞇成了月牙,紅唇輕啟,寧遠,你越不喜歡我,我就越喜歡你。
要是你哪天失心瘋了,回過頭來找我,我肯定就不喜歡你了。
寧遠眉頭緊鎖。
最后他低聲罵道:他媽的,女人心思,真麻煩。
話畢,寧遠踏上劍身。
回過頭,他伸出手來。
紅裙女子裝作沒看見,撇過頭去。
寧遠說道:拿來。
啥黃庭一臉疑惑。
我的劍。
哦。女子點點頭,摘下背后長劍,遞了過去。
半道,黃庭又縮回了手,可憐兮兮道:劍主大人,能不能暫時不還
寧遠板著臉,不能。
黃庭一雙水潤眸子,就差沒掉眼淚了,劍主大人,我現在身上,可是一把像樣的好劍都沒有,真就不能通融通融
太平山的四把古劍,也全都沒了,我一個龍門境,要是還兩手空空,以后萬一遇到什么事,怎么辦
寧遠一副沒得商量的語氣,搖了搖頭,這把劍,說什么我都要帶走,你就算滿地打滾,也沒用。
頓了頓,男人說道:這樣吧,太白仙劍可以借你,但是你手上這把,現在就要還給我。
仙劍與半仙兵,差距極大。
黃庭也聽出了味道,歪著腦袋,輕聲問道:長離劍……是那個阮秀給你的
寧遠點點頭。
于是,女子沒再強求,把手上長劍交還給了男人。
寧遠認真問道:太白要不要
黃庭果斷搖頭,不要。
一把仙劍,給一名龍門境修士如此拒絕,委實是有點太不值錢了點。
青衫點點頭,繼而開口道:太平山四把古劍,可曾收攏回些許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