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境的第一次以身外身夜游,往往都會有一場極大福緣。
之所以會有此說,是因為剛剛躋身此境之修士,化身較為孱弱,像是新生之嬰兒,以這種狀態夜游,福至心靈,上觀星象,下探九幽。
說糙一點,就是看得遠。
看的清楚,還看得遠,如此觀測人間,說不得就能發現某些天材地寶。
地仙以上的練氣士,外出尋覓機緣,也多是如此。
散出陰陽身,洞察天地,找尋寶物,尋覓洞天秘境。
不過風險與收益,也是成正比的。
神魂一分為三,各個化身的戰力,必然會大打折扣,要是此時遭遇襲殺,極為容易隕落。
陰陽兩神,無論哪個被斬,主身跌境都是無疑的。
此時天光微亮,一襲背劍青衫,沒有御劍而行,走在一條山間小道,緩緩返回客棧。
這一夜的監察人間,不僅一頭鬼物都沒斬殺,也沒撞上什么天大機緣。
總結就是一句話,白干。
不過寧遠真要傾力散開神念去找,定然能尋覓到不少的山魈鬼物,但在他看來,沒必要。
這方圓千里的大泉邊境,里頭大大小小的陰物,鐘魁要是出手,豈會還任由它們存活至今
人家君子都沒有趕盡殺絕,寧遠就懶得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種夜游,監察人間之事,其實認真來說,他不算是陌生。
因為早年的劍氣長城,也會有諸如鐘魁這樣的,每日時辰一到,就要離開劍氣長城,隱匿氣息,向南而去。
類似于人間王朝的邊軍斥候,劍氣長城那邊,也有。
寧府兩兄妹,早年也都先后參與過。
多是在一名元嬰老劍修的帶領下,探尋妖族動向,跟鐘魁的監察轄境,大差不差。
都不是什么好事,全是苦差事。
喝著小酒,低頭趕路,年輕人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渾然不知自已的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人。
跟個鬼一樣。
一名中年女子,一襲白衣,姿色而,擱在山上只是一般,但卻極為耐看。
女子身材嬌小,比年輕人矮了近兩個頭,背著雙手,不聲不響。
低頭的寧遠每走一步,女子就跟著邁出一步。
就這么走過了好幾里路,寧遠都沒有絲毫察覺。
一路上,女子一直在歪頭打量他。
眼神熾熱,但又不是什么女子看向心上人的目光。
倒像是……在看一道美味菜肴。
簡單的素白衣衫,腦后無發簪,青絲散作兩旁,眉心有那一點紅。
時不時伸出一手,在年輕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從他那把雪白長劍之中,抽取一縷又一縷的劍意。
每當偷來了十幾道,一只手拿不下的時候,她就塞進自已兜里,一直循環往復。
年輕人忽然停步,抬起頭,皺了皺眉,四下張望了好一會兒,總覺著心頭有一絲驚悚閃過。
散出神念,依舊沒有感知到任何異樣,寧遠就沒有再多想,走到一處,腰帶一解。
酒喝多了,尿上一泡神仙水。
邊上的白衣女子,竟是絲毫不覺得如何羞恥,就這么睜著大眼,直愣愣的盯著男人的這般作為。
呵,年紀不大,兵器不小。
就在此時,只見那個勒緊褲腰帶的男子,突然神色一變,冷笑道:閣下跟了我一路,還不打算現身
一旁的中年女子眨了眨眼。
陳清都的弟子,本事這么大嗎
寧遠皺著眉,又喊了好幾遍。
天地寂靜,偶有幾聲臨近清晨的蟲鳴。
片刻之后,寧遠松下一口氣,抹了把額頭汗水。
這種驚悚之感,他經歷過不少,哪怕只是一絲,以他的璀璨神魂,都能敏銳的捕捉到。
沒有一次失誤,不過好像這一次,真的是自已多想了。
就算頭上真有山巔人物在窺視自已,那么既然能讓自已感知到,也應該現身一見,把話說明才對。
總不能閑的沒事,就只是路過嚇唬自已一下吧
一襲青衫祭出佩劍,不再打算慢悠悠的回去,御劍而起,劍光一閃而逝,離開這座山林。
這回女子沒再跟著他,隨意撤去一道障眼法,雙腳踩在一片枝葉之上。
而此時她的雪白衣袖之中,已經多了數百道粹然劍意,流轉不定。
劍意桀驁不馴,瘋狂切割女子的手臂,只是并無什么鮮血淋漓,對她來說,此劍意雖然不俗,但論殺力,還是太低了點。
然后她看也沒看,直接就把這些劍意揉作一團,隨意塞進了嘴里,一番咀嚼,咽了下去。
然后就有人去而復返,仗劍懸空,低頭與抬頭的女子對視。
她愣了愣,不知該說些什么,訕訕一笑。
甚至她還撓了撓頭,有些不太好意思,像是一個竊賊,被人逮了個正著。
兩人都沒開口,氣氛略有尷尬。
等到中年女子一番琢磨,正要與他打個招呼的時候,那人卻已經調轉劍尖,再度離去。
速度之快,可謂是風馳電掣,像是在拼了老命的御劍遠游。
女子抹了把臉,自自語道:老娘長得……就這么不堪入目
她隨意伸出一手,正打算把那小子抓回來好好盤問盤問,只是聽見一句某位儒家圣賢的語之后,悻悻然收回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