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門外,鐘魁目送兩個自已離去,心頭不免一陣腹誹。
這小子是真他媽雞賊。
不過驚訝更多就是了。
寧遠的兩道身外身,魂魄之凝練,身為書院君子的他,這輩子都沒見過。
他忽然想起早年躋身元嬰境之時,撞上的一樁天大福緣。
鐘魁那時已經是君子身份,破境之后,又在君子之上,受封正人二字。
破境之時,福至心靈,陰陽兩神破體而出,巡游大伏書院轄境。
最后碰上了一名白衣書生,兩人相談甚歡,一同沿著書院外的竹林散步。
書生臨走之前,傳了他一本《符箓正經》,內里所記載之符箓,包羅萬象,上中下三品皆有。
哪怕是遠古三山符,里頭都記載了不少。
而除此之外,那名書生還留了一句讖語給他。
鐘魁下山之前,天下萬鬼無忌。
鐘魁下山之后,萬鬼只管磕頭。
就因為這么一句語,鐘魁的十境,原地拔高至瓶頸,而他的一雙大袖之中,秋風肅殺之氣,縈繞不絕。
書生便有了一門本命神通。
壓勝天下萬鬼之余,他還能敕令地府鬼差,上界拘押邪祟。
如今觀這寧遠,在鐘魁自已看來,兩相對比,前者之于后者,猶有過之。
這個十境劍修,并沒有壓勝惡鬼的本事,但所到之處,一樣能令萬鬼顫栗。
原因無他,這小子的神魂,太過于凝練且璀璨了。
搞得鐘魁都有點狐疑,寧遠這貨,不會真是什么十四境巔峰劍仙的轉世吧
難道之前那個對賭,自已已經輸了
……
兩個鐘魁,相繼離開客棧,皆是一襲青衫,也都是背負長劍,夜游大泉邊境。
這個鐘魁,自然就是寧遠,只是臉上覆蓋了一張畫皮而已。
畫皮出自九娘之手,身為天狐的她,最為精研此道,更是與生俱來的本命神通。
之所以戴上鐘魁的面容,是寧遠覺著,前者在大泉邊境監察了數年之久,說不得這邊的一些陰物邪祟,早就與他頗為熟稔。
扮作鐘魁,或許就能少點麻煩事。
一尊陽神去往狐兒鎮方向,一尊陰神往大泉邊關而去。
這還是在躋身十樓練氣士之后,寧遠第一次以身外身遠游。
元嬰境的修士,最為明顯的標志,就是演化神魂,脫胎換骨,散出陰陽分身。
大日懸空,巋然不動,是為陽神,喜日游。
勾連地府,探尋幽冥,是為陰神,喜夜游。
所以真按這個,每一個元嬰境以上的修士,都可以說成是日夜游神。
不過人間城池里的城隍廟,城隍老爺座下的日夜游神,不在此例。
這種王朝敕封的日夜游神,并非活人,都是死物陰物而已,只是被天子封地,文廟賜下神號之后,得以成為鬼將。
陰神寧遠忽然想起一件事。
當初離開劍氣長城之時,生過一場事端,一名十一境的地府鬼差上界,想要捉拿自已。
當時他還是一道魂魄,戰力低下,是秀秀出手擺平了此事。
鬼差斷了的那條手臂,還被自已給吃了。
那時寧遠琢磨過,背后算計之人,應該是藕花福地的老觀主,但如今再看,又不太一樣。
上五境鬼差,本事很大,權柄同樣也大,但那時的自已,剛剛抵達浩然天下,隔壁就是劍氣長城……
什么樣的陰間鬼差,敢在老大劍仙的眼皮子底下惹事
搖搖頭,想了想,他便沒有多想,一尊陰神沿著大泉邊境,御風遠游。
不快不慢,大概在金丹境劍修的速度,不過相比主身御劍,還是慢了不少。
邊境線上,村鎮不多,不過身在高處的他,能依稀瞧見不少的燈火點點,每隔數十里的一線之上,都有安營扎寨的大泉將士。
夜游大泉,玄之又玄。
寧遠到如今才有些明白,為何修道之人,大多數都會紛紛選擇遠離人間,潛心修道,一心只管登高破境,不問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