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再理會黃庭,寧遠稍稍偏離視線,落在城頭一老一少的身上。
這一戰,種老先生沒有下場,一直守在裴錢身旁。
小姑娘此時正扒在墻頭,一臉欣喜的看著自已。
她欣喜,不是因為寧遠贏了這一戰。
而是阮姐姐說過,只要這個男人打贏了,她就可以跟著他倆一起,去那座浩然天下。
姐姐私下里還承諾過,以后到了她的家鄉,自已就是神秀山的第一位弟子。
寧遠隨手一拋。
一把長劍破空而去,懸停在小姑娘身前,最終縈繞于她,緩緩流轉。
裴錢頓時面露畏懼。
此前那個漂亮姐姐被寧遠一劍貫穿胸膛,她又不瞎,當然看見了,這會兒面對男人遞過來的長劍,免不了不太敢去觸碰。
寧遠面無表情道:你不是一直想練劍嗎
聽得這話,小姑娘方才顫顫巍巍的伸出雙手,握住了這把劍運長劍。
寧遠低下頭,望著腳下的破碎大地。
十七道劍運,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作用。
雖然寧遠可以攥住這些氣運,不讓其逃走,但無法‘吃’下去。
他的這條嶄新劍道,容不下來源于天的劍術,會被自已的劍意所排斥。
別開生面的代價。
按理來說,應該全數贈給裴錢,但小姑娘如今只是個小小武夫,吃不下這么多。
所以另外一半,寧遠隨手送給了黃庭。
當然不是什么無償之舉,這里面,寧遠也夾雜了些許算計。
有關太平山。
長離歸鞘,槐木長劍懸停在側,一襲青衫飄然落地。
望著這道自已斬出來的巨大劍痕,寧遠伸出一手,在身前攤平之后,繼而緩緩歸攏,呈虛握之姿。
十幾里峽谷之中,那些殘留的粹然劍意,如遭敕令,匯聚成一股,紛紛涌入他的手中。
我之劍道,自然為我所用。
有道滄桑嗓音在耳邊響起,小子,這一劍,有點意思。
寧遠瞥了一眼身旁無聲無息出現的老道人,瞇眼笑道:老觀主,只是有點意思
老道人頷首道:確實新鮮,但也只是如此了,想讓老夫覺得大有意思的劍術,你得把陳清都叫過來。
年輕人摘下腰間養劍葫,自顧自的來了一口,問道:我何時擁有一副肉身
他沒問什么時候離開福地,而是問了肉身一事。
遞出這一劍,只是走上了一條嶄新劍道而已。
他現在,還是個鬼。
這世上,沒人可以無中生有。
老道人隨口道:不清楚,得看一個讀書人怎么說。
寧遠又問,這場賭局,誰贏了
這場觀道,何時結束
老觀主已經離去。
就這么把年輕人晾在了原地,既沒有回答他的兩個問題,也沒有告知如何飛升離去。
好像這場事關‘飛升’的大戰,就只是單純的打了一架而已。
寧遠也沒有多想,反正想了也是白想。
大戰之前,與大戰之后,其實從外在看來,年輕人沒有任何差別。
還是一頭鬼物。
但其實只有他自已知道,遞出那一劍過后,自已得到了多大的機緣造化。
寧遠的眉心之中,神魂之內,誕生了一把由純粹劍意幻化而成的小劍。
不是什么本命飛劍,也沒什么神通之說。
這把劍,普普通通。
有點類似早已崩碎的那把元神飛劍,但又不盡相同。
這把劍,連他自已,都不太清楚。
唯一知曉的,就是出劍之時,他能牽引這把神魂長劍的劍意,極大的增幅殺力。
嶄新一道,厲害是厲害,可欲要登高,就只能往后自行摸索。
因為身前無人。
道路的前方,迷霧重重,伸手不見五指,沒人可以指引他。
即使是老大劍仙,第一個開辟出此道的劍修,也只是走出了一段不算很遠的距離。
師父領進門,修行之事,還是要靠個人。
這條路上,沒有人頭攢動,只有一老一少,一個在半道,一個剛剛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