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相寺。
周肥走出門外,模樣狼狽,臉色陰沉如水。
這位大名鼎鼎的春潮宮宮主,現如今的藕花福地天下前十高手,氣息萎靡了不少,身上那件質地不俗的法袍,也已經破破爛爛。
縱橫這座天下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過如此狼狽,此前與老僧的那番大戰,他差點要被打的跌境。
或者說,姜尚真從未如此狼狽過。
藕花福地的周肥,是一名謫仙人,真實身份,是那桐葉洲一等一的仙家勢力,玉圭宗姜氏一族的家主。
本是十一境的他,坐擁上等云窟福地,擱在山上人眼中,都是千真萬確的腰纏萬貫。
自小天賦無雙,實在是沒有任何理由,選擇來藕花福地歷練。
因為他壓根就不是來歷練的。
只是陪自已的一位好友陸舫走一遭,護道一程罷了。
鳥瞰峰陸舫,同樣也是一名謫仙人,還是桐葉一洲的年輕翹楚,年紀輕輕,不過百載就躋身了元嬰地仙之境,還是一名劍修。
遲遲無法勘破上五境大關,這才前往藕花福地,重修一遭,重走一遍之前走歪的劍道。
走出門外,周肥回過頭,看了看身后。
經過一場大戰,這座南苑國的四大寺廟之一,已經名存實亡。
其實都算不上名存,因為除了一道大門外,往里一看,盡是殘垣斷壁,偌大的心相寺大殿,更是被兩人打的夷為平地。
周肥有些懊悔,早知道這老僧如此厲害,就不該來這一趟。
羅漢金身沒撈到手不說,自已還被老僧打到負傷,如今竹籃打水,空空如也。
一名身姿曼妙的佳人飄掠而至,落在男人后方,滿臉驚恐,京師那邊,少主他……
周肥一拂袖子,滿臉不悅,吞吞吐吐,說就是了。
女子欲又止,咬了咬嘴唇后,撲通一聲跪下。
奴婢趕到之時,少主他……他已經被人斬殺!
那位年輕劍客,當著丁老魔的面,駕馭飛劍,取...取走了少主的……
說到后面,女子哆嗦著嘴唇,沒敢再說下去,腦袋垂得很下,不敢看周肥一眼。
殺子之仇,男人好似沒有半點反應。
他緩緩轉過身,從面向心相寺大門,變成了面向眼前女子。
面無表情,男人一字一句問道:你……說什么
瞥了眼他的目光,女子趕忙低下頭去,顫聲道:少主已經遇害,被人割去了頭顱。
年輕容貌的周肥,臉部好似痙攣,嘴角抽搐,他伸出手掌,緩緩按在額頭,語氣低沉,卻又顯得聲嘶底里。
丁老狗啊丁老狗,還說什么天下第一,連我兒子都護不住,你跟廢物有什么區別!
驟然松開掩住額頭的手,周肥隨意大袖一揮。
身前那名匍匐在地的絕色佳人,好似被一陣罡風吹襲,衣衫全數湮滅。
未見曼妙酮體,女子衣衫,連同她的血肉,如那冰雪消融。
甚至沒有任何血水流下。
一個原本鮮活的,姿色俱是上佳的美人,原地只剩下了一具白骨,還依舊保持著跪地之姿。
真真正正的形銷骨立。
此番畫面,落在遠處的那群鶯鶯燕燕眼中,倒是沒有流露出什么驚恐之色,好像男人的這種手段,本該如此。
周肥抬頭望了眼皇宮方向,手掌滑落衣袖,施展一門他如今勉強才能使出的神通,掐指心算。
如今雖然身在藕花福地,但畢竟真身是那浩然天下的上五境大修士,一身術法神通,也不是什么尋常貨色。
那張天榜上,他的排名不算高,甚至前三都進不去,但那說白了,只是紙面實力。
任何從浩然天下進入藕花福地的謫仙人,除了誤打誤撞的,其他基本都是來自于各大宗門。
相比于本土修士,這些人最開始沒什么優勢,但只要逐漸找回‘自我’,一身境界的增長速度,就會極快。
而他周肥,還要更加厲害點。
因為玉圭宗的姜尚真,進入藕花福地之時,沒有被那位‘老天爺’摘走記憶。
年輕人忽然抬起手掌,食指和中指合并,捻住一封不知從哪而來的信箋。
低頭一看,周肥神色更是陰沉。
這次的六十年飛升戰,不僅是提前了一年時間,就連規矩,也被老天爺改了又改。